“要不是你妈惯着你，我早就叫你起床了。”
“好不容易高考完，多让他睡会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乔女士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和一份小菜出来，“过来吃点东西，粥是温的，正好入口。”
“嗯，谢谢妈。”严朝过去坐下，白瓷碗里盛着绿豆粥，很清爽。
“高考结束了也不能太放纵，很多坏习惯都是这么养成的，休息可以，不能昼夜不分，听到没有？”严爸道。
严朝一边喝粥一边应着。
“你爸说的对，我让刘姨晚上给你煲个汤，咱好好补一补。”
严朝都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上来的，有些无奈：“妈？都高考完了，还补啊？我身体好得很。”
“高考完累倒的多得是，再说了高考的前几天不都吃得很清淡嘛，我回来看你都累瘦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想停就难了，严朝怕再继续下去就不是煲汤这么简单了，索性强行打断：“行行行，都听您的，您说补就补。”
乔女士终于满意了。
“我和你妈明天的飞机飞国外，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去玩一段时间也行。”严爸征求他的意见。
本来父母这趟就是临时回来庆祝他高考结束的，严朝早知道他们不会待太久，但也没有想到这么赶，他拿勺子的手一顿，“我就不跟去了，过几天还要同学聚会，我还想研究一下志愿的情况。”
父母尊重他的意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除了去机场送父母外，严朝几乎没有出过门，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打打游戏，偶尔去各个大学的官网查查资料，和唐飞扯扯谈，听听边落的音频，过着猪一般的生活。
到班级聚餐的时间，严朝还有点懒散，群里的消息早在一个小时前就炸锅了。班长发了挺长一段的话，再次强调了聚会时间地点以及安全问题。
严朝在群里冒了个泡：“会准时到的。”
打开衣柜时却犯了难，高中三年一直都是穿校服的，现在离开学校突然不知道该穿什么了。严朝不想像个什么似的在这边举棋不定地挑衣服，就随意拿了卫衣长裤，简单也不会出错。
饭店的隔音不是很好，还没走的包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老班，严朝语气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老师。”
“嗯，来了，找位置坐。”老班笑着说，严朝微怔，有些敏锐地发觉这笑和平时不大一样。
班主任不是多严厉的人，但也绝对称不上随和。在学校的时候，他的笑总是端着的，这也难怪，不摆出点架势来，也镇不住这群精力旺盛的孩子。但现在的笑，是亲切的，好似一个温和的长辈，眼神里满是包容。
严朝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什么也没多说，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班里的同学才陆陆续续来齐了。唐飞不愧是迟到小能手，这种场合他都是最后一批到的。
严朝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来了啊。”
“哎，这个时间点有点堵车，我其实早早出门了的。”他边说边往严朝身边靠，嬉皮笑脸的。和严朝一身简单的搭配不一样，唐飞同学明显是打扮过了的。严朝看他那骚包样，故作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
酒菜都是提前点好了的，这家不愧是开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都是大盘菜，上来就让人食欲大开。啤酒和饮料上桌的时候，有几个男生偷偷瞄了一眼老班的脸色。
班主任看笑了，率先开了一罐啤酒：“都看我干什么，今天你们喝酒，我不管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他喝了几口酒，放下的时候啤酒罐和餐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声音不大，全场却突然安静下来了。
班主任恰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他莫名生出些感慨，这感慨中或许又夹杂着即将离别的伤感。平常吵起来能掀翻屋顶的孩子们，平时他不大声喊话压不下来的班级，这一刻却没人咋咋唬唬的说话了。一双双聚焦在他身上的眼睛，涉世未深却带着少年人的坚定。
“是啊，同学们都是成年人了。”老班似是叹了口气，“这句话在学校的成年礼上我曾经说过，那时候我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强烈，总觉得你们还是孩子，你们前面还有高考，还有这么大的难关没有趟过去。今天，高考结束了，我看着你们一个个的，突然意识到，你们其实早就长大了。
老郑环顾四周，迟来的意识到这些话有些沉重了，有几个女孩子眼泪都掉下来了，话锋一转：“但我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祝贺同学们即将迎来新的开始，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吧，老师祝一班全体同学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毕业快乐！”他们哭着笑着的完成了全班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共同举杯。
饭桌上有些菜还飘着热气，香味扑鼻，严朝却兴致缺缺，他忽然意识到，这顿饭其实是在告别，和朝夕相处共同奋斗的同窗告别，和传道授业的老师告别，和再也回不去的高中生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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