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亚桐回头看他:“你是不是在精神科待久了,会习惯性地以悲观的态度看待人性?”
“你觉得我悲观?”
“是啊,她住院期间一直都说自己很后悔,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家人,我感觉康复的希望很大。”
“嗯,希望吧。”他笑笑,笑得平淡,也勉强。
关于于晶的结局,凌游只猜对了一半,她的确出院没多久又赌了一次,只是这次之后,她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东西都留在家,手机、证件、卡,身无长物地走了,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
持续的醉意
这两天,神内颇不宁静,接连收了不少重病人,杨亚桐跟着带教老师值夜班,连续两个小抢救之后,紧接着一个中抢救,一夜下来累得昏天暗地。天还没亮,他晃晃悠悠走回凌游宿舍,坐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躺好,头一仰,就睡着了。
醒来,却是躺着的,有枕头有被子,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累到极点,失去了一小段记忆。
这是个周末的上午,似乎是为了照顾他在睡觉,客厅窗帘没有拉开,光线是暗金色的,只有餐桌上的台灯亮着。
凌游背对着他坐着,好像在缝什么东西。
“师兄。”
他回头,笑意和光一起冲进杨亚桐的眼,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美感照得眩晕。
“醒了,还睡么?”凌游问。
“本来不想睡的,但你用美色把我给砸晕了。”
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是额头、手腕。
“睡美人是被亲哪里醒的来着?”
杨亚桐笑着指指自己的唇:“嘴?”
凌游摇头:“我觉得对你不适用。”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亲……‘那里’,你一定能醒。”
杨亚桐慌张地抓起被子盖住腿:“我不要!”
凌游大笑,捏了捏他的脸,起身坐回椅子:“再躺会儿吧,等我把这个做好了,带你出去玩。”
“在做什么?”天气有点凉,杨亚桐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类似卷饼的物体,旁边明明还有椅子,他非要挤在凌游旁边。
“你上周买的情侣卫衣,我找了一件颜色一样的旧衣服,剪了,给胖大海做一件,这样咱们仨能穿一套亲子装。”
“你……会做衣服?”
“做衣服很难么?不就是把布剪一剪缝起来就好了。”
“别告诉我胖大海那些小裙子都是你做的!”
“是啊,裙子比衣服好做多了,这种连帽的卫衣麻烦一些。”
“师兄你怎么……怎么会有这么违和的技能!”
“这技能哪里违和了?你在外科的时候没学什么缝针怎么打结么?”
“学了啊。”
“对啊,你不也会?更何况我小时候几乎常年住在医院值班室,缝东西我从小就会,精神科不用做手术,但做个衣服绰绰有余,来,把她抱过来试试。”
杨亚桐把胖大海从窝里捞出来,胖大海显然经常试衣服,一动不动任由摆布。
“帽子不行,太大了,要改,只能做个装饰不能戴,戴上会把咱们的小辫子压住。”说罢,他低头,继续拆线剪裁。
杨亚桐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凌游也不知道哪一眼瞧见了他的表情:“想说什么就说,别把自己给憋死了。”
“师兄,我还是觉得,你这个体格和这个性格,跟贤妻良母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男的就不能缝衣服么?你性别歧视。”
“不是歧视,只是看起来很惊人。”他贴近,脸几乎贴到了他的手臂上,幽幽地说,“你长得那么好看,像织女。”
凌游瞥了他一眼,调侃道:“你是牛郎啊?”又想起什么,说,“那些设计师,很多都是男的,而且还跟我一样喜欢男的。”
“画图设计和真的动手做还是不一样吧。”
“我相信,只要能画出来衣服的样子,知道怎么剪裁,就一定能做出来。”
“好吧,姑且信你。哎师兄,改天你给我做一件情趣白大褂——”
“杨亚桐,闭嘴!”
“害羞啊?”
“害你个头!你这让我以后怎么直视白大褂,怎么上班!”
“怎么上班是你的事,反正我还挺想穿……”
杨亚桐的絮絮叨叨被打断了,凌游把胖大海往他手里一扔,说了句“遛狗去”,便把这一人一狗推出了门。
杨亚桐一向是个有计划的人,他习惯了在每天早晨安排自己一天的生活内容,有几节课,在哪吃饭,需要多长时间看书,住宿舍还是回家,几点洗澡几点睡觉都规划妥当,但这个下午,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走到哪算哪,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的时光,很慢,却很美好。
凌游骑上单车,胖大海坐在前面的车篮子里,杨亚桐坐后座,他们一家三口便朝着某个方向前进。说某个方向,其实就是没有目的地,杨亚桐指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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