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觉得八成被他骗了。”
江逾白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和尚惯会模棱两可地打太极,再说下去也不会暴露半分底细。
“白白。”黎纤不曾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兴冲冲地拉着江逾白往街口走:“那边有卖小黑鱼的,我想要去买几只回家。”
两道白光划过碧空,剑气荡散大团流云,清风一吹,将点点水汽分向四面八方。
玄芜搭载沈清浔的灵犀剑,二人站在一首一尾,两厢无言。
江少主脚踏无妄,手捧瓷缸,神色不善。
缸里的几条黑色越欢腾,他就越烦恼。
四人里最开心的就是黎纤。
他紧紧地攥着江逾白的衣角,在半空笑出清脆的铃铛声:
“白白,你说这些小鱼能长多大啊!”
——不知道。
“白白,我好喜欢这些小黑鱼。”
——你花心!
江逾白低头去瞧这些鱼,其中一只挑衅般地翻腾了两下,江少主的脸上就被溅上好几滴水珠。
此时路过杨柳村,剑下是一条奔腾不息宽河,他忽地计从心上来。
倾斜与崴脚的姿势要自然流畅。
松手时要敏捷!
无妄猛地震颤起来,江逾白‘没站稳’,‘身子一歪’,手里的鱼缸滑落……
然后。
下落的鱼缸被身后的黎纤稳稳地接到了手里,他一手举着鱼缸,一手箍住江逾白的腰。
动作自然、流畅、敏捷。
清甜温热的气息扑进江逾白的脖颈里:“白白,你要小心一点。”
第63章
一行人御剑启程时天光大亮, 抵达书宫时却已是临近子夜。
故而未惊动任何人地各自回了住处。
沈清浔临走时,阻着江逾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玄芜和尚不愿意听他东扯西扯,特地要了张学宫地图, 顺着江逾白的指引,去悬星院的西屋早早地安置下。
沈清浔一张薄唇开开合合。
从明日午时需要上交的‘历练笔录’, 后日要去藏书阁修补的古籍剑谱。
再到几日后的荒山试炼, 乃至两个多月后的琼林大比。
总之, 近日里书宫的行程计划通通被他讲了一遍,他神色自然, 讲话时条理清晰, 且态度认真, 看着半点杂念也没有。
黎纤困得眼皮睁不开, 却努力地竖起耳朵听。
被潺潺溪水洗涤过的干净嗓音不疾不徐飘进大鱼耳朵里。
回悬星院的路上, 踩在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上,大傻鱼琢磨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些事情都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清浔要与白白共同做的。
他忽然就有些低落,开始觉得自己蠢笨,好像半点事也不能帮着白白做。
轻纱笼帐里,大鱼盘腿坐在床角, 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系在内衫衣领上的小荷包。
锦缎滑面上绣着斜阳素云,红莲碧水,水面飘着青青细叶, 还有一对交颈缠绵的鸳鸯。
纤葱般的指尖一动,犹如清风徐来。
小荷包一圈圈地打着转,残阳西斜, 素云漂浮,净水荡起涟漪, 两只鸳鸯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合成一体,难分难解。
他们像是展开了翅膀,扑腾着飞进黎纤此时不太灵光的脑子里。
黎纤眼睛发直地盯着鸟。
突然,他也想和江逾白像这两只鸟一样缠得紧紧的,永远不分开。
须臾之间,他又平白地想起沈清浔的钱囊。
——郁葱修长的竹和那只墨顶雪羽的薄翎大鸟看起来那么协调,那么般配
江逾白撩开帐帘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明明灭灭的幽煌烛火下,黎纤白净的脸蛋像素瓷暖玉。
他眉心间簇起黛色绵川,漂亮唇瓣抿成桃灼色的细直线,长睫低垂掩住琥珀浅瞳。
眼角沙砾大小的红痣,散发柔和的芒,像是被施法的漩涡,可以吸走一个人的全部注意力。
江少主不是没见识,是没见识过这样的……
他发狠地捏了把自己的大腿,将心猿意马的情绪从脑海里驱逐。
“又在发什么呆?”他开口道。
大鱼扬起头,挥了挥手里荷包,冲他问:“白白,这是个什么鸟?我从来没有见过。”
上古时的禽鸟类普遍是巨翅长嘴的硕型鸟,战斗力极其强大,却狰狞又丑陋,这些漂亮的禽类,黎纤倒是头一回见。
江逾白答:“鸳鸯。向来都是成双成对的。”
“那…沈清浔的钱袋上绣着的什么?”大鱼又问。
“是仙鹤。”嘴唇勾成温柔的弧度,江逾白笑着道:“那种鸟羽色黑白分明,皓羽薄翅,通体素净,秉性高洁忠贞。”
“哦。”带着一丝难过的滋味,大鱼闷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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