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银桂忙应下了, 迟疑一下,又道:“主儿,太子妃那……”
“你去告知一声便可, 她在东宫治理内廷之事, 不必一同去了。”
崔银桂料知主儿会将太子妃留在宫中,因而也不意外,成婚半年多,主儿和太子妃相处漠漠, 太子妃虽曲意逢迎, 仍不甚得主儿欢心, 两人几乎不曾同榻而眠,但太子妃仍不敢有丝毫的倦怠与怨怼。
崔银桂心中是知道这个缘故的,主儿心中, 还惦记着烟姑娘, 其他人再好也到不了他的眼睛里。其实他也想不明白, 主儿龙章凤质,又手握朝政大权, 被他看中, 是多大的荣耀与恩宠, 烟姑娘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 偏要出宫去,这便是不识抬举了, 天子之家, 若没个三宫六院, 还成个气象吗。
主儿不近女色,好不容易有了个上心的烟姑娘,偏又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如今两人再要到一处去也难了,崔银桂每每想到,都不觉叹息连连。
猎场离京有一百多里地,聿琛整备军马,传旨令镇国大将军统领三千御林军士扈驾随行,王公大臣、武职大将、禁军神机营一同会武游猎。
这一去至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回得来。
昨日林家已遣媒人来家中提亲了,并交换了各自的庚帖,因林伯父和林伯母还在扬州进京的途中,到京城也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故林家下聘礼的时间也要延迟到一个月之后,操办婚事也得是明年了。
既已开始谈婚论嫁,为了避嫌,烟景在出嫁前都不怎么和书钧见面了。按理说她如今这个时候正该呆在闺房里本本分分的,绣些嫁妆为好,可烟景拘不住,这一日实在在家呆烦了,便又扮了男装,和缀儿到街上溜达去了。
今日恰好是护国寺庙会,烟景便又到了上次在护国寺地摊看那中年男子和小少年变戏法,看完之后出来,走到一个街口,忽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迎面走过来,看起来六七十岁的年纪,一双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前面,一只手拄着一根拐杖,一只手往前摸索着,行动十分不利索,被人群挤得几次险些摔倒。
烟景动了恻隐之心,正要问老奶奶要不要帮助,经过烟景面前的时候,老奶奶却像有感知似的,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衣摆,摸索了一下,颤巍巍地道:“这位公子,我眼睛看不见了,方才人多涌过来,和老伴走散了,我如今累得慌,快走不动了,怕老伴找不到要着急,你行行好,能扶着我回家去吗,我家就在护国寺旁边的黑哨子胡同,离这儿有一里多的地,门口种有一棵歪脖子的枣子树,很好认的。”
烟景伸手在老奶奶的面前轻挥了两下,果见老奶奶眼珠子一动不动,眼里一片浑浊没有神采,且看她身子又衰老无力的,便不疑其他,答应道:“好,我送您老人家回去。”说着便伸手去搀扶她。
缀儿不放心,她这两天眼皮子一直跳,总担心有不好的事情,也不知这老奶奶是什么来路,总要多个心眼儿,小姐婚期在即,最怕有个什么闪失,故她每日越发谨慎小心,便道:“公子你走了半天也累了,这等小事不劳烦公子了,交给小的来送老奶奶回去便好,公子你在这茶摊上歇一会儿,等着小的回来。”
烟景知道缀儿的用意,便点了点头,由着缀儿搀扶老人家回去了。谁知老奶奶走了十几步,不妨脚下绊了什么,人便栽倒在地上,连带缀儿也摔倒在地,老奶奶哎哟哎哟地叫疼起来,烟景看不过去,忙奔过去将老奶奶从地上扶了起来,老人家是最怕摔的,这一摔果然要紧,腿上的骨头怕是摔着了,老奶奶叹气道:“我这一摔,更是走不动了,须得再多一个人扶着才好。”
烟景想凡事若都存利害之心,那些遭遇困难之人便得不到帮助了,人都是良善的,谁会平白无故去害别人,因此便不再疑心那些有的没的,和缀儿两个人一人搀着一边,扶着步履蹒跚的老奶奶回黑哨子胡同去了。
两人扶着老奶奶转过一条又一条的胡同,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黑哨子胡同,这胡同着实有些偏僻,刚拐进这条胡同,便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了,胡同两边的房屋低矮,可见是贫民住的地方,胡同很窄,又被低低的屋檐遮着阳光,因而也有些幽暗,烟景想到怪不得叫黑哨子胡同,又暗又冷清,只是听着到底有些不祥,但想着青天白日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朝着胡同西边一家家地走过去,找到有枣树的门口,房门半掩着,问了老太太,正是这家,缀儿让烟景在门外等着,只说由她一人扶着进去便可,谁知刚上台阶,却听见老奶奶哀声说道:“人我带来了,可放了我老伴吧。”
烟景一听心口咯噔一跳,不好!是有要害她,故用老奶奶诱她来此,这回真着了坏人的奸计了,这里冷僻无人,正好他们行事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急道:“缀儿,快跑!”说罢撒腿便往东边跑去。
掩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头走出四五个头戴乌纱圆帽,身穿黑色旋褶袍子,足登鹿皮白靴的东厂番役来,忽地东边的院墙里又跳出五六个,堵住了她们的去路,几个手脚快的已经冲上来捉她们了。
烟景吓得小脸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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