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鹿厌点了点头,满眼好奇和期待看着他,静等他告诉自己一切。
但谢时深却故意道:“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鹿厌依旧乖巧点头,“世子你说。”
谢时深俯身过去,将他的脸颊拉近眼前,似笑非笑问道:“为何得知我受伤后,要如此急匆匆赶来?”
鹿厌一听,迟疑少顷,先是不解他此言之意,仔细想了想,后知后觉明白他又在试探自己的心意。
刹那间,鹿厌连忙挣开他的手,结果脸颊被捏得更紧了。
鹿厌心慌了,至于为何赶来,他心知肚明,若非喜欢,今夜的种种迹象又该如何解释清楚。
可这样的心意不能表明,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即便死了个杨祈修,未来梁朝也会有下一个杨祈修出现,倘若谢时深将来登上高位,他们也无法光明正大并肩,这段感情只会是绊脚石。
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
鹿厌垂下眼帘,乌睫将他的愁绪遮挡,声音掩不住失落道:“我不想说。”
谢时深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并未继续纠缠下去,而是静静端详片刻后松开,无奈轻叹一口气,任由那阵莫名的挫败感侵蚀内心。
他从贵妃榻上起身,揉了揉鹿厌垂落的脑袋,声音依旧温和说道:“睡吧,我去去便回。”
说罢,他转身去取衣袍,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鹿厌朝他走去,低头把药瓶强行塞给他,“求世子将此物带上。”
谢时深拿起被他握得发暖的药瓶,颔首道:“好,我必定贴身带着。”
鹿厌松了口气,悄悄抬首看他,认真说道:“此物乃师哥所炼,危在旦夕之际能救人一命,希望世子永远都用不上。”
怎料此言一出,谢时深嘴角的笑趋平,尤其是听见“师哥”二字后,心里暗斥自己一句该死。
可他无法轻易拒绝,因为这是鹿厌的心意,尤其在如此认真叮嘱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抵抗鹿厌的关心。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比那个师哥重要。
思前想后,谢时深强颜欢笑接纳了药瓶,朝他走近半步,抬手拨开他脸上的褐发,低声问道:“我今晚可以睡榻上吗?”
话落,鹿厌蓦然一惊,脸颊泛红,余光悄悄看了圈木屋,发现能睡的也只有这张床榻,沉思半晌选择点头。
谢时深眼中带了点点笑意,像是被哄好了,随后又揉了下他的脑袋,转身离开厢房。
目送谢时深离开后,鹿厌低头看了看自己敷药的掌心,脑袋猛地一热,倏然将手收紧,马不停蹄爬回去榻上,蒙头盖上被褥,试图忘记今夜发生的一切。
可奈何一闭上眼,他的眼前就浮现出所有画面,让他辗转反侧睡不着。
等他呵欠连天,眼角都沾湿了,却还是不见谢时深回来,不仅因为担心,更多的是同床的紧张。
其实他做好了准备,虽然过去他们睡在一起,但两人各自一张被褥,极少有这样的共用被褥之时。
眼下他还暖好了被窝,紧张等待间,内心还带着几分期待。
不过紧张归紧张,当鹿厌真的困到睁不开眼时,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厢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顷长的身影慢慢在他身后拉长,直到他坐在床榻上,在昏暗的深夜中专注凝望熟睡的脸颊。
谢时深替他盖好被褥,低垂的眸光中流转着浓烈的情愫。
方才他为刺杀一事离开,故意拖到鹿厌睡着才回,只因不想鹿厌知晓此事而担忧。
过去数日的暴雨给刺杀带来良机,江口出现倒灌,推进此事完美解决。
此前鹿厌曾因宴席回鹿家,在交给鹿常毅的书信中,只要顺藤摸瓜便能找到杨奉邑的心腹,此心腹正是朝中大臣。
东宫想要从大臣身上找到把柄绝非易事,鹿常毅一旦出现恐打草惊蛇,唯有杨祈修亲自出面。
但杨祈修还在禁足,走陆路会被杨奉邑布下的眼线察觉,唯有借用市舶司在走私案扣下的废船出行,在船上借约见审问大臣,找到秋收贿赂的把柄解除禁足。
而这一举动,正中谢时深下怀。
谢时深带暗卫在江上对杨祈修等人出手,杨祈修还未解禁,出行不敢兴师动众,受惊后跳船欲逃生,谁知江水倒灌,彻底淹没了他的身影。
方才谢时深离去,便是确认杨祈修身亡的消息。
太子一死,必然惊动朝野,太多未知的事情会发生,谢时深如今因感情生了担忧,鹿厌成了他的破绽,将他前世带来的冷血无情融化,渐渐由爱生怖。
今夜刺杀之时,他意外得知鹿常毅曾有送鹿厌去东宫的念头,如今锦衣卫乃是皇帝所用,而杨祈修便是梁朝未来的天子。
鹿常毅将鹿厌送去锦衣卫的目的昭然若揭。
谢时深得知此事后回想前世,却只能找到臭名昭著的鹿厌,找到他杀伐果断的身影,唯独找不到他天真无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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