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淡漠, 品不出什么味道,却让听者感觉他胸有成竹,有种准备羞辱人的气势在。
鹿厌打算撤离两人中间, 怎料肩膀被一双手按住,谢时深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边。
“小鹿难道不是我的人吗?”谢时深握着鹿厌的肩, 将人往身前拉近半步,虚虚揽着他在怀里,皮笑肉不笑道, “齐少爷把嫉妒留给自己吧。”
齐消隐顿时语塞,憋着一肚子气紧盯鹿厌的背影。
鹿厌感觉身后要被炙热的目光烧穿, 谢时深搭在肩膀的双手稍稍用力, 让鹿厌的肩头宛如泰山压顶,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他实在不懂这两人为何一碰面便阴阳怪气,也为他们莫名的冲突而感到欲哭无泪,他真的很想说一句别打了别打了。
见齐消隐无话可说,谢时深也懒得继续嘲讽,垂眸看着鹿厌道:“走吧。”
说罢将人松开,漫不经心扫了眼齐消隐,等着鹿厌先行。
出于礼貌,鹿厌纠结是否要转身告辞,结果抬头瞧见谢时深捉摸不透的神情, 只好抱着牛肉酥饼,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时深跟在他的身后, 顷长的身躯几乎将鹿厌遮挡严实, 让齐消隐连目送的机会都扼杀掉了。
齐消隐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和谢时深作对, 故意拔高声朝鹿厌离开的方向喊道:“小鹿!中秋节我们不见不散!你答应我的,千万不要忘记!”
听见最后一句话,鹿厌踏进府门的脚步顿住,欲回头说清楚不确定是否同游时,眼前突然一黑。
“嘭——”沉闷的关门声阻断所有,朱红大门被彻底关紧,鹿厌眼中只剩谢时深一人。
“中秋节?”谢时深扬眉道,“不见不散?”
鹿厌只觉背脊发凉,察觉谢时深语气的异样,却无法理解他为何这般。
倘若从过往的相处分析,只能代表谢时深此刻的心情并不愉快,而身为侍从需要做的,便是向主子表达忠心。
鹿厌喉头暗滑,咽下心中的忐忑,将怀里的牛肉酥饼取出,当作今日的忠心捧到谢时深跟前,小声说:“世子,这是我为您精心挑选的早点。”
谢时深先是看了眼面前的牛肉酥饼,眼帘缓缓抬起,最终还是紧锁着鹿厌不放,慢声问道:“中秋节要去哪?”
他的眼中毫无波澜,却让人倍感压抑,连呼吸都不自觉变轻。
鹿厌心底慌乱,明亮的美眸中充斥哀求,尝试避开这个话题,把手里的牛肉酥饼再次抬了下,紧张说:“世子,吃一口我的忠心吧。”
谢时深淡淡道:“不许撒娇。”
鹿厌一愣,“什么?”
撒娇?
才没有,才不是,不要冤枉他。
谢时深见他避而不谈,话锋一转问道:“小鹿,你是不是很久没值夜了?”
鹿厌一听,迅速招供道:“世子我说!”
他急急忙忙将中秋节的计划告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敢有丝毫遗漏,当然,也亲眼目睹谢时深的脸色变冷。
直到鹿厌噤声之际,气氛简直降到冰点,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中。
谢时深凝视着他,阖眼须臾,暗自吐息后才道:“你们不要命了?”
且不说如今谢家被人紧盯,若是被旁人知晓离王和谢家小姐走得近,势必一同搅进党争中,如此一来,他们都将陷足水深火热里难以抽身。
鹿厌默默抱着尚存余温的牛肉饼,垂头不语。
其实他并未想这么多,虽然有过对出游的顾虑,但更多的是心存侥幸,毕竟难得出游,倘若真出意外,他也能舍命为两人断后,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眼下被发现了,他也不敢冒然行动。
“你可知其中危险?”谢时深续问,直到看见他点头,“那你为何还敢不报?”
鹿厌诚实道:“你看重之人,我也会拿命护着的。”
此言一出,谢时深不由蹙眉,沉静的眼眸中见诧异闪过,胸膛有刹那颤动,令他片刻不能语。
“属下知错了。”鹿厌埋头身前,主动认错说,“恳请世子责罚。”
谢时深见他搭下的脑袋,责备的话竟卡在了喉间,再也不忍责问,反而道:“你也想去玩?”
鹿厌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头应了声。
谢时深将这些小动作都收入眼底,默然半晌,微不可察叹道:“罢了,离中秋节还有几日,此事从长计议。”
鹿厌稍加思索此言之意,后知后觉抬起头,有些受宠若惊道:“世子,你答应了?”
一张雀跃的脸颊闯入谢时深的眼中,令他心底莫名一紧,默然站在原地。
眼看鹿厌的神情从惊喜到怀疑,逐渐化作心虚,眼珠四处乱转,最后又缓缓落回怀里,低头看着靴尖,仿佛做了一场虚梦似的,满是失落。
谢时深勾着唇角欣赏他的举动,直到这颗脑袋快贴在胸膛时,终于开口道:“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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