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宫中热闹非凡。
高高的梁柱上张灯结彩,处处悬挂着大红灯笼,像一团团明媚的火焰,照亮了宫殿。处于宫群最幽处的沁梅苑更是一派美景,园子里开满了一朵清香粉嫩的梅花。
室内廊外也摆满了采摘的红梅,沁梅苑被隐约的花香包围着。
大年初一,两位手巧的宫女一早起来便为瓦儿梳妆,今日的瓦儿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一会要去朝见大王冀哥哥,还要见过其他朝臣,所以她特意穿了明黄玉凤朝服,彰显着郡主的高贵身份。
“郡主今天真好看。”宫女细心地为她插上金钗,不由赞叹道。一旁的吧吧上下打量了一会,也抿嘴笑道:“是啊,郡主以后该多多这样打扮才是。”
瓦儿起身,站到屏风前长铜镜旁,左右转身审视着自己,薄薄的嘴角扬起一个娇俏的弧度。淡淡的雪光照映下,环佩叮当,朝服上两只凤凰翩然欲舞。
她虽非国色天香,但如此一衬,倒显得丽质天生,气度不凡。乌高耸,间插了一支衔珠金凤,两串玉珠中的一粒日月珠正悬额间,光洁的额头,秀眉楚楚,玉雕的容颜上一双剔透琉璃眼光华流动。
她羞涩垂眼,有点不习惯如此打扮的自己,不知道等会冀哥哥看到会做何感想?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自古女为悦己者容,何况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安然也不若平日那边随意,特意穿了新制的桑蚕礼服,素纱内单外罩云红丝帛长衫,下着烟青流云裳,广袖削腰,裳中垂下纤长飘带,形如凤尾。
而向来貌美的月容更加仪态万千,乌黑的长高高梳起,髻上加饰一枝金步摇,还特意沾了一抹金箔朱砂,在额间淡淡描过,美目一闪显得光彩照人,高贵风姿尽显其中。
瓦儿和安然先到殿中,相视一笑,见到门口倩影闪动,同时转过视线,月容正踏入殿来。只见她裙袂处织出淡淡的鸾凤暗纹,衬以环佩璎珞,行步之间款款摇曳,罗裙飘逸,一入殿堂,活生生夺走了满殿人的目光。
银冀高坐于堂,神色依然淡漠,或者比之从前更加淡漠,深邃黑幽的眼睛如浩瀚无垠的夜空,让人辨不出深浅。在看到瓦儿的装扮后,眸光不自觉倏然亮,瞳孔紧缩了一下,闪出惊讶的幽光。他面色不变,将视线落在宽阔的殿堂中。
殿堂中数十位大臣分几列排开,一齐拱手朝拜,恭贺之声清澈响亮,绕于悬梁声声入耳。三位气质各异的年轻女子也盈盈下拜,怀着不同的心思悄悄偷睨殿上英俊淡漠的君王。
继位三年,银冀一直小心谨慎,但是在他心中今日才是最难熬的一天。
果然,各臣肃静之后,开始有人提出三月十五君王大婚庆典之事,安然和月容粉脸不约而同染上嫣红,唯有瓦儿侧立着身子大胆地注视着冀哥哥的每一个表情。
冀哥哥会选谁做国妃娘娘呢?大臣们大约是要在今天让他做出一个选择吧?看夏将军和浦臣相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恐怕没戏了。说也奇怪,从小都盼望着能做冀哥哥的“国妃”真正到面临抉择的这一刻,她的心竟在瞬间平静了下来,因为她清楚看到了冀哥哥眼中一闪而逝的挣扎。
挣扎冀哥哥一定很矛盾吧,为什么世界上的事情不能像泉水一样清澈单纯呢?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不得已呢?
她爱冀哥哥,她不要冀哥哥为难。只要能陪在冀哥哥身边,少给他添麻烦,就是为他分担。
可是
心口隐隐的疼痛所谓何来?淡淡的酸涩又意欲何为?
小手紧张地交织在一起,她闭了闭眼睛,现自己无法不嫉妒,不气闷。她最爱的唯一爱的冀哥哥要同时娶别的女人啊安然和月容面带微笑,朝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镇静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瓦儿不知道堂下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什么建议,气氛一度热烈起来,这些她都不在乎,无论谁是国妃,她都没法去在乎。
在乎有什么用?然而,不在乎不代表心里不疼痛,一股硬生生的扯痛自体内扩散开来,她嘴唇麻,指尖丧失了仅有的温度。
疼痛,冀哥哥终究无法逃脱要娶其他女人的命运,她的心怎能不疼痛啊!
但,疼痛又如何,嫉妒又如何?她紧织着小手,透明的指甲掐进自己柔嫩的掌心,留下一道道半月的痕迹,却没有一丝感觉。一颗晶莹的露珠,垂滴在乌黑的睫毛之下,她连忙一低头,那颗滚烫自眼眶直直滴落,浸入鲜艳的朝服之上,消失无影。
瓦儿,你真没用!不是早已经知道这样的局面,不是早已经接受这样的事实了吗?为何还像个懦弱的可怜虫一样站在这样的地方掉泪?
瓦儿,你该觉得幸运,跟冀哥哥相处十几年,他的眼中心中只怕都装着你,你难道还不知道满足,不知道珍惜吗?自信的瓦儿,怎能像个小媳妇一样觉得委屈,然后让冀哥哥为难呢?
瓦儿不断地在心底念道。过了一会,清澈的眼波变得透明,她微笑着抬起眼,重新望想王椅上尊贵优雅的男人,只见他薄唇一动,如温玉般的话语带着不可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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