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棠回想起陆崇胥的话,有点想笑,但转而又化作深深的疲惫。
没等他说话,陆衍劈头又问:“上次你偷偷从医院离开就是去见那个人?”
“他说有些事情要告诉我,我本来不想听,但他又说跟你有关,我就来了。”
陆衍极力克制着潜意识里的慌乱感,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胀痛的太阳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他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周遭算不上安静,两个担心里头情形的手下还没走,正焦急在外面踱步。但问出口的瞬间,陆衍浑身血管鼓胀到了极点,竟有了一瞬间不真切的恍惚感。
“他说,我们一早就认识了。”韩棠淡淡道,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反感:“早知道我就不用装的这么累了。”
陆衍当然清楚他说的“认识”指的是什么,当初听着韩棠编造的那段“身世”时,他还暗自感到庆幸。
自己和陆崇胥的关系,还有韩棠那段悲惨回忆里,自己也算施与者之一,这些真相都是陆衍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知道的。
陆衍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要怎么告诉他,所谓的救命恩人,所谓的兄长,甚至于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爱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甚至这一刻,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企图靠蒙骗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但其实是掩盖不住的,他清楚陆崇胥的个性,一旦做事,势必做绝。
想到这里,陆衍感觉全身血液倒涌,鼓点般一下下敲击在耳膜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但那些慌乱却像有了实体一般,沉甸甸坠在胸口:“你相信他?他骗你的!那些事……”
陆衍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他往前走了一步,想把韩棠拉过来,但他刚有动作,韩棠就退开了,陆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第一次,韩棠对他展现出抗拒。陆衍本就焦躁的情绪像是来到了一个临界点,所有的事情全涌上来,电流般刺痛着他每一根神经。
韩棠看着他说:“我可以不管他说了什么,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陆衍立刻说:“你说!”
韩棠定定地看着他:“你让莱尔做什么去了?”
陆衍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表情立刻就不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出口的时候,韩棠还抱有一丝期待,但对上陆衍躲避的神情,这份期待彻底落了空,韩棠缓缓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那个人吧,你还是没有忘记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他。”
韩棠深深地吸了口气,投过来的目光里裹挟着厉风,生生切断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缕温情。
“你一直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过的,还去做跟他一样的事,哥,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陆衍愣住了,他从没想过韩棠会用这种看仇人般的目光看自己。
这种仇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刚才?还是听到陆崇胥说了那些事以后?
陆衍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能害怕成这样,无数疑问尖刀一般在脑海中搅弄,疼得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但就是这样,他也不敢问出口。
恐惧和痛苦到了极处,他忽然生出了一丝愤怒——如果不是韩棠上辈子狠心当着他的面自杀,如果不是他让自己见识过那么惨烈的画面,自己根本不用做这么多没意义的事。
陆衍音调不由抬高,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是嘶吼般喊了出来:“又是陆崇胥跟你说的?他知道什么,他只会说些挑拨离间的鬼话,他恨我,他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策反你就等于要了我半条命,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韩棠极轻地笑了笑:“我不信他,我信你,那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做的事,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个人!”
“我……”陆衍只开了个头,实在不知道怎么把事情说明白,他的呼吸更加急促:“棠棠,你相信我,我们先回去,等到家以后我再想想怎么跟你说。”
韩棠叹了一声,一字一顿道:“哥,我累了,我没有力气再相信你了。”
这个声音和上辈子决绝跳入深海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一时间心脏都快要被这股痛苦撕裂开,藏在里面的疾风骤雨呼啸着将理智吞噬殆尽。
陆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揪住了韩棠的衣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过我么?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嗯?四年,五年?我怎么对你你不知道?一个人渣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把你蒙过去,你对我还有哪怕一丁点信任可言吗?”
韩棠也被他激怒了,反握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推开:“是,我是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宁愿对着一堆画像去怀念一个死人,也不愿意认真看我一眼,你到底拿我当什么?那个人对你就这么重要?”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陆衍吼了出来:“我告诉你,如果再让我失去一次,我宁愿去死!”
韩棠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可从陆衍口中,清清楚楚得知那个人有多重要以后,他忽然感觉之前的煎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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