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台超级电脑因为他,出现了一些bug——在发现他经常不好好午休之后,到了这段时间,陆衍就会放下所有工作,亲自过来陪他。刚开始两个人躺的泾渭分明,彼此的衣角都不挨着,但韩棠睡着以后容易不自觉往中间蜷缩,某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就用在这种姿势躺在陆衍怀里。
陆衍皱着眉头,似乎有点头疼:“你自己靠过来的。”
韩棠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这种事发生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这种朝夕相对的日子过了大半年,他们的关系还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韩棠始终没放弃逃走的打算,直到一次忽然出现的意外,才把这个僵局打破。
那天他陪陆衍出门,天气很好,他在车里昏昏欲睡,到下车时也没完全清醒,陆衍就揽着他肩膀往外走。
枪声在他们离开车之后响起来。当时有个红点在他们身上一闪。陆衍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推开——这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差,让他错过躲避的最好时机。
陆衍当胸挨了一枪。
韩棠看着那个伤口,当时都傻了,陆衍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提起来交给保镖,让人带回家里。
之后几天,他一直没见过陆衍。助理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说陆总没什么大事,现在在医院休息。刺杀他们的人已经处理掉了,不过安全起见,请小少爷这阵子别出门。
韩棠嘴上没说什么,但夜深人静时,他抱着枪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陆衍的影子。
他曾经觉得陆衍不是好人——他身边所有人都敬他怕他,在他发火的时候,直视他的眼睛都需要勇气,连自己也不例外。但他上半辈子连和善的人都没遇到几个,陆衍这种喜怒不定法,原本不算什么。
可能是他潜意识里不断跟自己刚醒来时,会心疼地看着他的人比较,才觉得陆衍现在看似宽容实则冷漠的作风,让他充满不适。
但是今天,在最危险的时候,浑身是血、焦急把他送走的陆衍,又和那个晚上的人重叠在一起。
他想,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这个各方面都谈不上温柔的便宜哥哥,或许真的很在意他。
他头一次拿出陆家小少爷的底气,第二天叫人准备车子,跑到他之前住过的私人医院探病。
病房外面站满了保镖,大概被人交代过,看到他过来,没人去拦。韩棠进到病房时,陆衍正半躺在床上看邮件。
他脸色很苍白,虚弱感冲淡了他以往不近人情的底色。他看见韩棠也不怎么惊讶,只点点头,让他坐。从来都是自己躺在病床上让别人围观,这种探病的体验还是头一次,韩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陆衍也不是需要人安慰的类型。
那天韩棠在他那里呆了很久,到了晚上,陆衍让他回去,他只是低着头不动弹。最后陆衍问他:“你要不要在这里休息?”
他才点点头,自己把陪护床拉到陆衍的病床旁边,又学着之前护士的样子,替陆衍拍软枕头,盖好被子,才躺下来。
窗外下了很大的雨,不断敲打在玻璃窗上。韩棠没由来想起他被陆衍捡来的那个深夜,他鬼使神差地坐起来,悄悄去看陆衍。
谁知道陆衍根本没睡,他一有动作,就把头转过来了。黑暗里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只听见陆衍问:“睡不着?”
换做以前,他大概会立刻躺下装哑巴,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跟陆衍说说话,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衍说:“要是这里睡不惯,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不用。”韩棠这几天一直睡不着,想来是身边少了个人的缘故,他之前看动物表演时还在思考,被解开铁镣的鹰为什么不逃走,现在他明白了。一种名为习惯的东西,驯化了它的野性,就如陆衍的陪伴,也在驯化自己。
意识到这点时,恐惧一瞬间笼罩住了他。过往被人掌控的经历不断在脑海里回放,一个声音响起来,催促他快跑。但他手脚凉的厉害,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在慌乱中停滞,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他面前,令他一步也迈不出去。
陆衍感觉到他不对劲,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了?”
韩棠心慌的厉害,躲着什么似的低下头:“没事。”他揉揉眼睛,低声问:“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把我推到后面?”
按照陆衍做事的风格,手边有人抓住了挡在身前才是他的习惯。
陆衍半靠在床上,用闲话家常般的语气说:“不为什么,你是我弟弟,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这样么?”韩棠困惑道,这么久了,陆衍不会没发现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真正的兄弟。
陆衍在黑暗中看了他许久。窗帘开了一道缝,对面零星的灯如同月华一般照进来,这一缕微弱的光,仍能照见他眼底的忐忑无助。
陆衍对他招招手:“过来。”
韩棠犹豫了一下,赤着脚走了过去,又被他引着躺到他身旁,
陆衍在被子里握住他冰凉的手,低低道:“你是我的……亲人,我说过会一直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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