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使馆区走,她坐在黄包车上,拉着弹弓,给那个日本大喇叭打偏了。
车夫拉着她飞奔,省的给人放了枪子儿。
扶桑微笑,这还没成亡国奴呢,你那大喇叭在那里叽歪一天了,天天跟哭丧一样的倒霉样儿。
“换地儿,去财局。”
黄包车府是在所外拉客的,常知道扶桑晚走,因此有时候没活儿就在这里等一等,“您刚才还喊累呢,这不回家啊?”
“不回家,还有事儿要办。”
车夫拉着掉头走,他心想这人也真行,浑身用不完的劲儿一样,不吃饭不喝水,铁打的一般。
等下车的时候给扶桑搭把手,“您说您也是,说真格儿的,我觉得您真不用这么辛苦,犯不着,您是有学问的人,兴许越是您这样的人,会的事儿,想做的事儿越多。”
扶桑这人呢,没架子,她不避讳跟任何人搭话儿,“那倒不是,我有挣钱病,我一天不挣钱啊,我心里就不舒坦,我出门不捡钱啊,我就跟刀割的一样,我晚上睡不着。”
她一本正经的说笑话,笑的人车夫都喝冷风。
还没进财厅的大门呢,就看见一楼靠马路的窗户前,宋旸谷那个冤种还在干活儿呢。
干的可认真了,听见大门开动,他撇一眼继续干,然后回过神来,认出来是扶桑来的,开门等着她。
看看屋子里实在是乱,都是一些报表账册档案的。
倒是挺暖的,扶桑坐下来就觉得饿了,瞧着桌子上吃剩下的烧饼,也不嫌弃,“你吃了没有?”
一边说一边拿起来捡着人家嘴头子吃,宋旸谷头大的很,账上没钱。
国库里面没钱怎么办?
就想法子看看以往的税收有没有少收的,有没有收少了的,有没有哪个行业,再多收一点儿,最好是暴利行业,多交税。
宋旸谷就整理这个的,按理不是一个人的活儿,可是现在就是他一个人干。
看扶桑嫌弃的很,“你饿死鬼投胎的?大晚上来你找我就没好事儿,我可跟你说好了,不好的事儿别说,烦的很。”
扶桑也知道他烦的很,来的不是时候儿,撞枪口上去了,烧饼也不敢多吃,干巴巴地咽下去,就那么一点儿,不饿就算了呗。
“要不,我请您出去吃一口儿,这么晚了,喝完馄饨汤,您这么晚了,还能干一晚上不成?”
宋旸谷是真的打算干一晚上的,他这人吧,认死理儿,我办一个事情,我就给它办个头绪出来,差不多出来,不然不吃不喝我也不松气儿。
“你瞧瞧这些人,报上来的税种都是些什么?”
一万个名头,一万个税种,一万个收钱的理由。
关键是钱呢?
中央没看见。
地方上也哭穷,到底钱去了哪里?
一石谷子八斗的租,这是对农民。
有的地方也是五花八门,夜香也要收税,这是对市民。
商人有的已经被勒索消亡的,比如说晋商,有的就头脑比较灵活了,各种??x?途径避税。
宋旸谷看的忧国忧民,不过看着扶桑来,他还是愿意跟她一起去外面的,拿架子,“吃什么?”
扶桑想说喝完馄饨皮儿,又怕他嫌弃,也觉得在窝棚里面喝馄饨皮儿配不上他,“吃锅子吧。”
吃锅子暖和,能从夜里吃到早上,人家都开着门呢。
宋旸谷不想吃一身的味儿,“吃西餐。”
扶桑就肉疼,您知道大马路上的西西图澜娅餐厅多贵吗?
一块起士林蛋糕就好几块钱,她一个月工资才八十块。
硬着头皮,她有事求人的,“走!”
她没钱,宋旸谷更没钱了,承恩那个冤种,给他算账算的是一塌糊涂啊,月初的工资,还没到月底就见光了,处处不够用啊。
家里这两位太太得养,一家子吃喝总得要花钱,这还是宋映谷置办的年货呢,维持了好一段日子,如今也是见天的喝面条,吃烧饼,日子不大好过。
他觉得宰扶桑一顿不算什么,等哪天他开支了,再请她吃锅子,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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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
要请宋旸谷吃东西, 应该去正儿八经的火锅店的,像是东来顺、大盛斋一样的,倍儿有面子, 人家服务做的不必新世界西西图澜娅餐厅的侍应生做的差一点儿。
但是呢这地儿远, 大晚上的也不大愿意跑了, 扶桑得挨着他单位近一点儿,好一会儿有求与人, 说不定还要回来呢,“我知道有家店铺,要说这有名的馆子三百六, 这没名的馆子三千六呢,您今天也换换口味, 吃个新鲜的。”
什么新鲜的?
苍蝇小馆子,新开的一家,扶桑天天满世界的溜达, 什么样儿的她坐在车上都能看明白,“开了有半个月了, 别看是小地方, 但是这都是夜里做生意的,白天人家还不做呢,菜日日都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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