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
妙真抿唇笑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也把眼角扫在那?缭乱的妆花锦上。
蝉还是叫,撕心裂肺的,从窗纱里拼死挤进来,阗满这一段短暂的沉默。鹿瑛蓦地有些?心慌,是因?为良恭今日找来了?不全然是,他只不过是把她心里的慌张往上堆了堆。实?际上她面对妙真时的心慌不定,早从几年前就开始了。她和其他人一样,也打着妙真的主意,可?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和妙真是亲姊妹,这一层关系,使她心里并没有他们那?样一份坦然。
她盼着妙真赶紧走,既说完了事?情,为什么还在对过坐着不走?她只好干巴巴地微笑,“姐要出?阁了,为什么不大高?兴的样子??”
问完这话她就后悔了,简直明?知故问。
幸亏妙真是答非所问,“嫁人也没什么好,从前娘总说‘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好像人活来活去,都是一个结果。这一样的结果里头?,因?由又个个都不一样。不过结果也一样得各有不同,去年我在昆山看?见白池,你不晓得,她从前那?样瘦,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吃不肥的人,居然胖了一大圈,要是站到你跟前来,你一定认不出?她。”
鹿瑛情愿以为她是闲谈,但一脉同根的姊妹,怎么会没有感觉?她知道她这些?闲话底下,一定是藏着根刺。
妙真把下巴低一下,又仿佛有些?抬不起似的,无力地歪着抬起来睇住鹿瑛,“我也快要认不得你了。”隔一会,她自己苦笑了一下,“等?我嫁了人,过不久大概你也要认不得我了。趁此刻,我们姊妹都还有几分从前的模样,多看?一眼彼此。”
鹿瑛的笑冻在嘴唇上,说不出?话来。她晓得她这个姐姐并不那?么蠢,只是人们喜欢把善良理解成一种愚蠢,因?为可?以显示自己的刻毒是一种精明?。
过一会,妙真走了出?去,走到空旷的场院中,太阳还是猛烈,刺得人皮肤点点的疼痛。橘色的蜻蜓成群地低飞着,地上落满跳动的影,一点一点的,天上地下统统结成一张仓惶的网。然而她此刻站在网中,心情格外的平静。过去那?些?年的流离颠簸,仿佛一场逃亡。她逃不动了,准备掉回身,面对穷追猛打的生活,随便它要把她变作什么模样。
“姐!”
鹿瑛倏地追了出?来,手把门框攥紧了。
“什么?”妙真回头?看?她,太阳直晃眼睛,不能看?清鹿瑛脸上纠葛成痛苦的表情。她又问:“你还有事??”
然而鹿瑛又把手松开,垂下来,交握在腹前,苍凉地微笑着,“没什么,太阳大,你留神点,不要中暑了。”
妙真冷淡地应了声,鹿瑛想起来再去望她的时候,她早没了影。
鹿瑛只得低着头?走进屋里去,眼睛在太阳底下看?得久了,回来觉得屋里的光线更黯了些?。她坐回榻上,继而望着对面长案上供的花瓶出?神。花瓶今日是空的,丫头?本来丢掉了里头?枯败的月季,正?要换别的鲜花插进去,可?阖家上下都因?为良恭的突然到来惊慌了一阵,把这点小事?忘了。
她盯着空空的花瓶,想到它里头?必然还有半瓶落满浮尘的水,觉得心里荒芜得可?怕。良恭来了,鹿瑛从前不大注意到他,此刻却忽然觉得他有只温柔的巨大的手,他把它伸出?来,将这成团的庸庸碌碌的生活碰了碰。然而它自是忙忙碌碌地转得麻痹,尽管转得没意义,也停不下来。反倒因?为受了这刺激,转得愈发快。
寇立那?么个闲懒的人,这一日也转得跟个慌脚鸡似的,急着赶到传星府上去告诉。传星听后不禁有点发慌,喃喃自问:“他来做什么?”
答案了然于胸,还不是来找妙真。不过他想不通怎么会有男人甘愿为了个女人千里奔波?他坐在书?案后头?,背后是满墙的典籍文章。他把背靠到椅背上去,人就淹在那?些?成堆的功名利禄里,不屑地笑了下,“这个良恭,是不是没什么正?经事?情可?做?成天到晚就为个女人瞎忙。”
寇立在案前踱来踱去,也是个想不明?白,所以对于良恭那?过分的执着,实?在嗤之?以鼻,“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又穷又没本事?,不为女人忙还能忙什么?我看?他无非是看?重?大姐姐那?两万银子?,想着把大姐姐讨回家去,银子?自然也归了他!”
传星看?了他一眼,把放在案上的手徐徐蜷起来,“妙真晓不晓得他找了来?”
“还不知道,我们家阖家上下都瞒得死死的。可?就怕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要是赖死在湖州不走,迟早要给大姐姐知道。所以我赶忙来和你商议,想个法子?把姓良的弄走。”
自从传星与妙真定下亲事?,他称传星总称“你”,自以为是亲戚朋友,希望通过言语上的不客气消除彼此天差地别的距离。
传星烦他这一点,连同寇家整个的殷勤态度都烦得很。不过他涵养实?在是好,从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同样,他自有他的身份责任,觉得这点小事?不该是他承担的责任,便笑着说:“和我商议?舅兄,这仿佛应当是你们寇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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