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给人听见,岂不是毁人名声?”
“呵,我怕什么?她敢做还怕人说?你?倒替她操心操得?好,还满口说什么‘亲戚情分’,我做鬼也难信你?的话。这家里多的不是她的亲戚,轮得?到你?成日家有事没事就往她那头跑?你?跑得?勤快嘛,人家缺个什么,你?头一个想到,你?亲兄弟也没见你?这样体贴!”
寇渊实在厌烦,也怕她闹得?人尽皆知,一径往卧房里换件袍子就借故端阳应酬避到外头去。
他走已走了,杜鹃再闹也没意思。她像个被?忽然抽了柴的猛火堆,软坐在榻上,那股气焰不得?已消沉下?去。
离歌别宴 (〇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真闹出什么闲话来,在杜鹃也没甚好处。这一个是她的丈夫,那一个是婆婆妯娌的骨肉血亲,果然?撕破脸她又能奈何?
快意恩仇做不到, 煽风点火她还是擅长的。趁着端阳一过, 大?家闲下?来,她特地走到鹿瑛房里去挑拨。
这厢款款拂裙坐下?来, 张嘴先笑, “二?奶奶这里好清静呀。妙真好像不在家?我看见大早起的太太就领着她出门去了, 还?没回?来?”
鹿瑛也听见些她与寇渊闹得不可开交的事, 生怕她把气牵到她头上, 忙殷勤迎待。一会又是看茶, 又是上鲜果点心?, 都?是战战兢兢亲手奉上。
杜鹃客套着拉她坐,“不要忙,我就是来和?你说说话。孩子们都?到在睡午觉,太太如今出门也不爱带我, 也不带你, 我们俩都?是闲在屋里闷得慌。你说也怪啊,太太从前不答应我们大?爷求妙真的事,我以为她老人家是不喜欢妙真。谁知这次她来,我看着又不像。她到外头走亲访友都?是带着妙真,反把我们两个抛在脑后?了。”
她一壁笑着摇头, 一壁刮着茶沫子, 头上的钗环, 手中的瓷碗,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朝人心?里爬去,“呵,我是没想明?白,你晓得缘故么?”
怎么不晓得?这情形鹿瑛从小看到大?。亲友里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喜欢妙真,因为她生着出类拔萃的美。
寇夫人无外乎也是因为这个因由,妙真像是这些老了的女人头上一件夺目的钗环,身上一件亮眼的衣裳。她们毕竟是老了,只能靠这些光鲜的点缀吸引人的目光,所以带着妙真,走到哪里都?有?脸面。人家会很给面子地说:“唷,你这侄女和?你长得真像!”
而鹿瑛这等不过是戴旧了的首饰,穿旧了的衣裳,合该被冷置。
不过说这些,未免将杜鹃也牵在里头,鹿瑛只好说另一个缘故,“安阆将来要做官嚜,太太自然?待大?姐姐不一样了。”
也有?这个缘故,杜鹃点点头,半合又叹着笑,“咱们是跟妙真不能比的,我就罢了,不过比一阵。看你才是辛苦,从小跟她比到大?。”
鹿瑛低了低头,每逢说中她的心?,她都?是低头,仿佛有?个棒子在敲她,却是长久的敢怒不敢言。
她笑笑,终于肯说句真话,“没什么,我也习惯了。”
“要我我就习惯不了。我在娘家也是给人千般宠万般爱的,我遭不得你这罪。还?是你,心?胸豁达,什么都?不计较。”
“亲姊妹嚜,有?什么好计较的?”
“话可不是这样讲,亲姊妹也要各自嫁人。嫁了人,还?是一家?我看你是傻,什么都?是个不计较。你倒是不计较了,剩下?自己受罪。你看二?弟的开销多大?,靠家里的月钱?不止吧,你那嫁妆只怕贴他都?要贴尽了。”杜鹃往下?撇着两边唇角,有?些看她不起的意思?。
鹿瑛只得咬着嘴皮子不讲话。下?唇从齿间滑下?去,她的笑意就有?些僵。也是这么回?事,从前不计较就罢了,如今自己成了家,还?不计较,那是傻。
待杜鹃去后?,鹿瑛打起精神,迤逦转到妙真屋里来。见妙真还?未随寇夫人归家,屋里只得个白池呆呆地坐在榻上。
鹿瑛从罩屏的镂空里看见她羸弱的背影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其实?她与白池并没有?过多的情分,此刻看见,想起彼此的际遇,竟忽然?感到几分亲切。
毕竟是同命相?连的两个人,她们都?是活在妙真的影子底下?。
她走进罩屏内同白池打招呼,“姐还?没回?来?”
白池扭过一张带着病气的脸,忙请她坐,自去倒茶,“还?没回?来呢,大?约要在那家吃了晚饭才回?。”
“花信呢?”
“跟着去了。”
鹿瑛接过茶碗仰头看她,“我听说病了?是看着有?些颜色不好,是水土不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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