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姑妈也叫你好好休养,你又何必急着去服侍他。”
“我的姐姐,你连这话也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鹿瑛的脸益发涨红。
妙真窥她一会,总算明白过来是叫他们夫妻趁这空子抓紧生育的意思。这事情就不好拦阻了,连曾太太也常盼望鹿瑛早有子嗣。
她微红着脸不说话 ,俨然是生了气。鹿瑛比她小了两岁,不像别人家的姊妹总有个盎盂相击的时候,她们是从不吵架的。妙真心里明白,一向是鹿瑛在让着她,为她的病根。
她犯了倔,歪着头不看鹿瑛的背影,盯着影影绰绰的窗纱。
外头是什么时候了?桃李争春,海棠斗艳,玉兰伸出一只只纤弱的手,春已过半。她做姐姐虽然做得失败,可这些年不知不觉做下来,也习惯了。
鹿瑛也惯了,在妆台收捡胭脂钗环,镜里瞥见她的脸色,只好搁置东西走来床上哄她,“姐姐气性还是这样大,半点也没改。好吧,我今晚上还睡这里,叫他且等着去好了。”
哄得妙真一笑,拥了拥被子,自己想一想,也妥协一下,“算了,你又不是明日就要走。免得回头你婆婆说我不懂事,绊着你不许你们夫妻团聚。你今晚去吧,过两日再到我屋里来睡。”
这厢深明大义地放了妹子去,一转头又抱着被子生了一早上的闷气,也不梳洗,连午饭上来也不吃。
林妈妈听见,心疼得要不得,趁身子骨好些,少不得过来劝,“二姑娘与姑爷少年夫妻,又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你只顾自己高兴,把人绊在你屋里,反叫人夫妻分离,你这当姐姐的也忍心?”
一行把她拉她的被角,“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你只想着鹿瑛是你妹子,你们是最亲的。可你也要想想,她是嫁了人的人,是寇家的媳妇,有丈夫,有公婆,姊妹间再要好,终是要各成一家的啊。”
不说还罢,一说便将妙真的眼泪惹出来,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哭诉,“就是这话。她嫁了人就不与我亲近了。这几夜人睡在我这里,心却在那屋里,总是念叨寇立,生怕他在那屋里有一星半点的不好。”
林妈妈挨坐在床沿上,轻轻隔着被子拍她,“人家挂心丈夫是应当的,怎么在你这里反成了错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该学着体谅人,连妹妹嫁了人也要以你为先,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细想想。”
妙真揭开被子,转来一张泪水洗过的脸,啜泣着辩驳,“我不是要她以我为先,我就是觉得她与没嫁人时不一样了。从前她什么事都对我讲,这几日我问她在婆家好不好,她都说好。哪有样样好的?她就是不愿意对我说,可见我们姊妹间是远了。”
林妈妈睇着她一脸天真的泪痕,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她是玛瑙里封住的蜘蛛,对能世事流转毫无知觉,看外头的世界总是雾里看花,懵懵懂懂。
妈妈无话可说,只管微笑着拍她。
这时候,听见花信挂起卧房的竹箔进来,“良恭想来向姑娘告个假。”
妙真的心绪被牵动,又忘了为鹿瑛伤心,揭了被子坐起来,用手刮了两下长发,踢踢踏踏趿着鞋走到外间。
出来看见良恭站在罩屏外,同时也嗅到饭香扑鼻,当下动了食欲。不再要人劝,自己掠过良恭,走到小饭厅那头,提起箸儿朝他招一招,“你告假是要做什么去?”
这倒怪了,从前但凡良恭告假她都是不过问的。良恭慢洋洋跨了门槛进来,拱手道:“回家去瞧瞧。”
“上回路过凤凰里叫你去你不去,这会怎么又想着去了?”
“家里有点事。”
“家里使人来传话了?是前头几日码头上那个人吧?他是谁?”
“是个朋友。我托他帮我照看姑妈。”
“什么朋友?”
问到此节,妙真心下一惊,才发现自己这些问题简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是什么身份,怎能如此细究一个下人的家世?她有些尴尬,暗暗抬眼窥良恭,他脸上也正有些发懵。
柴房后头里那只大狼狗一定又来讨饭了,不知谁惹了它,隔得大老远也听见他凶吠了一声。这一吠,凿碎这微妙的尴尬。
良恭握着拳“吭”地咳了一声,“朋友就是朋友,难道朋友还有三六九等之分?”
正是这话,妙真记得当时大老远看见那人,实在吓她一跳。五大三粗身段,光秃秃的脑袋上结了好几个癞疮,那脑袋像是给这些疮疤彻底毒了个遍,寸草不生。
她长这样大,还是头遭与这样面目可憎的人目光交错,简直疑心他身上的臭汗味随着这缕目光爬到了她身上来。
她不由搁下箸儿,把两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搓搓,“那人瞧着可不像个好人,怪吓人的。”
良恭忽然歪着嘴笑一下,“那什么样的瞧着才像好人?非得是仪表堂堂相貌标志的?”
妙真见他有些嘲讽的意思,横过一眼,“我又没说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是我的朋友,想来,我大概也不算好人了?”
妙真索性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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