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的。”
“但我从前不知道九哥身份,只想着九哥少想一些,大不了超凡脱俗,退居江湖,做富贵闲人,就能自在无忧。如今才知道九哥如此步步惊心,从少年起便如此殚精竭虑,若是哪一日少想一步,恐怕如今也无这大好太平盛世了,怎能怪九哥爱思虑操心?”
谢翊原本有些自省,大好时光竟想些没影子的事,不能纵情投入享乐。许莼毕竟是少年时,自己这般性情,陪他倒是有些煞风景。再想到自己身为帝王,许莼进宫陪他,他却时时还要上朝批折子,竟不能专心陪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但许莼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一时心潮微微震荡,竟仿佛得了安慰。
他牵了许莼的手道:“那我们观灯去。”
他亲自牵了许莼的手,一路走到观星台最高处,才一上到高台,许莼就惊喜叫了一声。
只看到高台中央竖起了一株合欢树,粉色绒花开得正好。树上坠着无数的琉璃灯,恐怕有上百盏灯,明净空明。琉璃晶莹剔透,灯火通明,上面为烛火,下面却能清晰看到每一盏琉璃灯胆下都有着细小金红的锦鲤鱼在里头摇曳着。
满树灯花相映,流光溢彩,金红色小鱼在光波里摇曳着,仿佛金色的火苗在水中烧,奇幻明澈。许莼长于富贵之家,自幼至今不知见过多少华美彩灯棚,却是第一次有震撼之感,仿佛置身水晶龙宫中,七宝环绕,琉璃天地。
许莼仔细看了一会儿,双眸莹亮转头看着谢翊:“是琉璃映光鱼灯?”
谢翊微微一笑:“意为吾家幼鳞,虽头角未峥嵘,却已灼灼如龙珠,九哥等你鳞甲成时入五湖。”
许莼心潮澎湃,伸手去轻轻摸着那灯,爱不释手。
在阴暗角落,苏槐正带着五福六礼在阶梯边伺候着,看着皇帝凑过去许莼耳边,不知说着什么,许莼摘了一盏鱼灯下来提在手里,举高了看,双眸明澈如星,皇上笑容满面,风神如玉,两人站在一块,正如神仙伉俪。
苏槐转头看到方子兴,感慨着道:“过年时候赶着烧出来的琉璃鱼灯,又精心在暖泉里头养出来的幼鲤,本来赶着去闽州元宵用的,如今可总算才用上了。”
方子兴道:“这是重新养的幼鲤吧?我还记得当时运了满满一缸过去,最后回来路上都只好找池子放生了,要不都要死了。”
苏槐:“……”说你煞风景就对了,难怪皇上去猎宫不带你!
方子兴却还在感慨:“这明天又要全都放了,就为了今晚看一看,当年我看我哥也是从南洋带了一串素馨黄金花环冻在冰块里,千里迢迢带回来给我嫂子,说是南洋一代供佛用的,又叫鸡蛋花,乳白花瓣淡黄心,清香的,到了京里很快就残了。不知道这么折腾做什么,我嫂子说这难得的是心意。”
苏槐道:“所以你哥有夫人有孩子,你没有啊。”
方子兴:“……”
作者有话说:
注:南宋叶茵《琉璃砲灯中鱼》“头角未峥嵘,潜宫号水晶。游时虽逼窄,乐处在圆明。有火疑烧尾,无波可动情。一朝开混沌,变化趁雷轰。” 南宋叶茵《琉璃砲灯》:“体制先天太极图,灯笼真是水晶无。远看玉免光中魄,近得骊龙颔下珠。一焰空明疑火燧,寸波静定即冰壶。游鱼且作沉潜计,鳞甲成时入五湖。” 九哥是补偿幼鳞,也未尝不是补偿自己。 幼鳞收到了一份迟来的礼物。
践行
中元节才过, 谢翊便命方子兴安排猎宫之行。
许莼回国公府只说这边先生沈梦桢要带自己去京畿游学,出去一段时间。他如今有出息,又已将是官身, 本想着母亲应该不会反对, 毕竟盛夫人从来不在这上头管束他的。
没想到盛夫人却问:“去多久?八月初八是你二十岁生日, 这是及冠的大日子,得赶回来才好。虽则赶上你爹孝期, 不好大办宴,但也得操持起来。若是能请到沈先生为正宾为你加冠最好,若是不行, 或者请贺状元?榜眼张大人也托你表哥致意, 说也可以为正宾, 或者为赞者。算算时间他们也要动身了, 你舅父和你几位表哥都过来观礼。”
许莼一怔。太夫人在的时候,为着积福,一贯过生日小辈们都不太过, 只家宴聚一聚,吃个寿面,姐妹兄弟们互相送点礼便完了。但及冠是大事, 便是许菰及冠时,太夫人也出面请了王家的长辈以及许菰的老师来为他加冠, 他竟忘了。
所以……吏部的任命迟迟不下,九哥让自己中秋后才去市舶司报到, 是为了要等自己行了加冠礼吧?九哥……要为自己加冠吗?加冠礼要父亲主持, 在家庙里举办的, 九哥应该不会来吧……
许莼一时胸中涌起酸甜来, 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丝期冀, 只含糊应道:“我问问沈先生的意思,八月初八前必赶回来的。”
盛夫人这才放心:“那就好,初七你爹就得去开家庙祭告,你要在初七之前回来。”
许莼便应了是,盛夫人却又想起一事:“对了,贺状元有命人送帖来,说是邀你参加践行宴的,时间很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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