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孟湄游园却将那一对儿冤家捉了个正着,在屋里私审螺茗儿不成,只好将人拖出去打板子,园外的奴才们却不知这内中情景,只道孟湄和王爷闹架闹得凶了拿底下人撒气,各个儿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春喜在外头灶上只听说螺茗儿被主子打了,便如热锅上的蚂蚁闲不住,只要往外瞧去,那管事的王妈妈斜睨道:“主子打螺茗儿你又能怎地?难不成他是你的小肉?”
春喜只笑道:“妈妈说笑了,那浑崽子被打死我也只当看个热闹,只是今儿个午膳至今未传,上头又在气头上,恐待会儿上头难免迁怒于咱。”
王妈妈挽着袖子将头上的花簪了又簪道:“咱们一不上主屋,二不在主子面前侍奉,只一心做咱的饭,更不消说如今又大不同,主子想吃什么,那几个爷们儿都抢着送,主子撒气也撒不到咱头上呀,除非你个小雏儿想在主子面前逞能耐……”
“王妈妈吃的盐比咱吃的饭多,我哪敢有那个鬼心思,只是那螺茗儿打小儿就跟在咱主子身边,主子拿他当亲弟弟似的看,打了谁都不能打了他,可如今这般不寻常,恐是出了什么事……”
“你懂甚么,女子有孕,喜怒无常,就是老夫人当年生小姐时也是动不动地拿下人使兴儿,我那会儿年轻,哪懂些这个,只知道拼命干活不出错儿,倒也没被教训过一回,小主子出生那会儿,孟夫人便叫我去伺候饮食,这一晃,都快要伺候到小小主子身上喽……要说在孟府,哪个不在我跟前做低?便是搬来湄园,老娘我也是横着走的,灶上的人莫说受那外人欺负,便是各侧房的小爷们也都让咱们三分……”
王妈妈这厢正说着,一回头却不见春喜了,却听她早跑得老远:“王妈妈,听人说那螺茗儿拿到下头打板子了,我先去瞧瞧……”
“哎!你个死丫头,灶上屉里的蒸糕你不管了!”
纵是刀架在脖子上,那春喜都要往外跑,可惜用刑的地方在院子外围的净房,少有女子去的地方,更不会让闲杂人等随意出入,春喜情急,只好拔腿往花容阁跑去。
即便找到花容阁,也不敢莽撞去求陆子岚,她又是个别园的丫头,不可进侧夫房,因只得去找荀安,将手里的,头上的首饰全都摘与他央求:“好哥哥,这次螺茗儿那厮真的性命不保,还请哥哥求你家爹走一趟,好言劝劝主母,早晚留他个活口……”
说罢急得直掉眼泪,那荀安虽贪财,但也与那螺茗儿情同兄弟,只好道:“姐姐休哭,我那哥哥金刚不坏之身,主子打两下总是有的,就是挨几下屁股板子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我家爹能不能走这一趟,我也不敢跟姐姐说准,不过,若爹管不了,那这院里,怕是谁也管不了……”
“哥哥若是肯去说说情,请小主多念在平日里螺茗儿常来上覆之功,那边是春喜的大恩人了!” 说罢,春喜要跪,被荀安一把拉住:“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去通报一声,谁还不是个奴才,主子的事谁能左右……你快回去,杵在这被人撞了反倒让咱爹说不清了!”说完,使了眼色,叫底下的人将春喜强送出园去,他则回身进屋了。
话说那花容阁的陆子岚正抚琴,却见荀安进来添茶倒水,知他平日里没这般勤快,大概有事要说,便退了左右,只留他一人在侧。
于是,荀安便将那正房与主母闹别扭,结果又把螺茗儿打了,现在正用刑的事全部禀来,陆子岚当下撂了琴,起身道:“用刑?还有这等事?这螺茗儿越大越要死……湄儿身子可要紧?”
“小的只是偶尔听上房的下人说漏了嘴,并不知主母如何……”
陆子岚瞪他一眼道:“这般大事你竟不仔细打听,亏你和螺茗儿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不过这也太蹊跷,湄儿怎么就要打这孟府老仆,许是王爷的教唆?这也忒不像话了,走,去瞧瞧,不好说是那烟花郎带来的人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行至正堂,见只有周秉卿面有愠色,眉头不展,但四周安静,并无异象,陆子岚方知孟湄并无大碍,不由地心口一松,又拱手行礼道:“王爷早上时还神清气爽,如今怎地面有愁色,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王爷不快?我先替王爷教训教训。”
“子岚兄说笑了,此时你来得正好,湄儿刚醒,心中闷闷,想着你来了能哄她高兴一会子也好。”
陆子岚收扇一笑:“难不成是夫妻拌嘴,王爷惹了湄儿不快?”
周秉卿苦笑:“若是如此,怕是湄儿不至如此伤心。”
陆子岚听出酸意,倒也未解,留了荀安在外,挑帘进了内阁,见孟湄歪在榻上,云髻堆肩,懒怠描眉,红着眼眶,竟自有一番风韵,一旁的吕元翰正低声宽慰,见陆子岚进来,忙起身拱手相礼,陆子岚几步来到榻前,掏出帕子递过去因道:“湄儿为了何事如此忧伤,此时身子娇贵,可万万不能动气。”
孟湄见来者是他,心中甚是委屈,不禁叫一声:“表哥……那螺茗儿……哎!”说罢,只接过手帕抽泣,陆子岚忙坐过去揽她入怀道:“不哭不哭……我的心肝儿,可别哭,那螺茗儿犯了什么尽管打死他算了……万万不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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