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醉嫁进宋阀的这两天,王家三口子人睡觉都睁着眼,怕她冷怕她热,怕她不受夫君喜爱,还怕她吃了高门贵族的规矩教训,总之怎么苦怎么想。
数着日子熬到了回门这天,王老娘还在家里抹眼泪,说道:“我这两天听宋阀里的人说,咱们女婿以前在江湖上谈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尼姑仙女,美得都不像人了,我们家娇娇虽然也漂亮,可女婿万一就喜欢尼姑,我姑娘总不能剪头发吧?”
王老爹以前是守城门的,知道的比老妻多一些,只道:“乱说什么,那是慈航静斋的清修居士,带发修行的仙子,我不怕女婿不喜欢娇娇,我现在就怕娇娇不懂规矩,叫旁人笑话,那她自己心里肯定也难受。”
王乐已经两天没去宋智那里了,他守在家里安抚两个老人,很是自信地劝道:“你二老都是瞎想,爹,娇娇那么漂亮,谁舍得欺负她?娘哎,阀主是厉害,可他也是男人啊,我反正是不信,慈航静斋的尼姑有我们娇娇漂亮。”
王老爹举起拐杖要打王乐,张嘴闭嘴尼姑,不知道江湖上人都要尊称仙子吗?虽然修禅修佛的女人不叫尼姑很奇怪,但这也是他们能浑说的?
王老爹谨慎惯了,从不轻易谈论江湖人,因为江湖人打死他们这些老百姓就跟碾死一只鸡一样,可他平生再怎么谨慎,也还是说错了句话,被路过的江湖人一脚踹瘸了腿。
说是这么说,王乐确实也有点担心,娇娇的脾气不好,阀主那么冷酷的一个人,两人相处得不好怎么办?
宋家山城有九层,从最高第九层向下去,王家三口人被安置在第二层的玉竹园里,宋缺每次离开山城都极少乘坐车驾,但今日要带上夫人,他便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
既醉半倚半靠在宋缺身上,笑着说道:“夫君,你要笑一笑,不然我爹娘会害怕的。”
宋缺嘴角便往上扬了扬。
既醉摇摇头,嘴角轻轻上翘,说道:“要像我这样笑,眼睛再弯一点。”
宋缺的嘴角只弯到一个浅淡的弧度,便看着既醉的笑出了神。
既醉只得放弃了让他笑得像个傻子的计划,她忽然问道:“慈航静斋的仙子,是什么样的人?”
宋缺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道:“谁同你讲过这事?”
既醉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仍旧是笑,一边笑一边拉着宋缺的手叫他放心,温柔地道:“只是好奇想问问,夫君不是那等会抛弃女人的男人,我一点都不怕。”
宋缺哑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她们都是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女人。”
碧秀心有少女的清纯,也有少妇的温柔,聪慧美丽识大体,灵秀内藏,是一眼看去便很适合做妻子的女人。
梵清惠清冷却不冷漠,或者说清冷只是一层外衣,和她相处得久了,她会表现出一点俏皮的真实,大多数的时候她沉静而灵慧,有时坚韧,有时柔和。对苦难怜悯,对百姓慈悲,如降世的观音。似乎所有女性的美好特质都可以在她身上体会。
所以她像极了一场男人的美梦。
宋缺在男女相处上坦诚极了,并没有多少忧患意识,既醉让他说,他就如实地说,甚至还夸赞道:“清惠曾说,她也知道拖延我回到岭南的时间门不合道义,但少去我这样一个对手,少一场战争,就可令百姓少死一些人,即便背上骂名,她也不惧。”
所以他并不恨她,只是想起来的时候,难免意不平,不明白自己比杨坚差在哪里。
既醉看着这傻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你个傻练刀的,人家哪有什么骂名。
宋缺不是没有眼界的人,他能治国,也知兵事,一万精兵打十万雄师,十战全胜,他的战略意识和眼光都是旷古烁今少有的几个人才具备的,老天爷给了他几乎完美的一切,按宋阀这本钱,他这本事,时值乱世不得混个开国帝王?他倒好,他为美人拱手让了江山。
慈航静斋说是女子清修之所,值乱世下山代天择主,为苍生渡劫难,可她们支持的往往是愿意扶持佛门的皇帝,代天择主完,人家也不是回了山门关起门过日子,这是她们的战略投资,接下来的朝代总要大兴佛法,建立佛寺,这是后期还债了。
宋缺手握岭南基本盘,宋家军兵强马壮,又有百年宋阀钱粮积累,为什么慈航静斋不支持他,要支持外戚杨坚篡权夺位?宋缺还傻呢,说是和梵清惠理念不同,慈航静斋认为自古建立王朝都是由北向南统一,他要是打天下,就是由南向北打,是不可能成事的。
傻练刀的,人家连个搪塞你的理由都很敷衍啊!
究其原因,无非是宋阀势力根深蒂固,没人信佛,宋缺有宋阀,打天下也用不着什么美人说客,他建了王朝,佛门要怎么发展,仙子要怎么吃饭?
也许宋缺不是不懂,只是没经历过一下子栽了,下意识地开解自己罢了。
既醉靠在宋缺怀里,轻柔地摸着宋缺的俊脸,宋缺被既醉摸得心头悸动,话到嘴边的夸赞梵清惠的话便渐渐咽了下去,他小心地将夫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口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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