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响起。
他叫着“冉冉”,笑意爽朗,说外面刚下完一场雨温度适宜,让我陪他去散会儿步。
我急忙披了件薄外套,和他出门去。
去美国的飞机是一大早的,我问他需不需要我去送机,他说时间太早耽误我睡觉,不如现在就当提前送别了。
我问他:“怎么这个点突然过来了,若是来早一点,还能一起吃顿饭。”
他突然在我脖子旁拍死一只蚊子,说:“收拾行李的时候想起来没有什么能够让我睹物思人的东西,所以来找你讨。”
“睹物思人?”我想了想,把脖子上那只失而复得的望远镜吊坠从衣服里面拿出来,问他:“你送我的东西,现在我再借花献佛给你拿去,会不会太抠门了?”
他笑:“你当真是苏一的亲妹妹,怎么和他一样抠门?”
我说着就要把吊坠放回去,被他一只手拦住。
庄裕突然停下脚步,面朝我站着拦住去路,小心翼翼帮我把项链摘下来,说:“也好,你这么喜欢天文学,我看到望远镜,的确是只会想到你,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一般男人戴这种项链,不是有女朋友就是有男朋友,大概率可以让你放心些。”
我突然被他逗笑,推他:“早些回家去睡吧,明天的早班机你得起早去机场,吴青楠送你去吗?”
他点头:“我走的时候你不必来送,但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来接我。”
我说“好”:“天上下刀子我都去机场接你去,给你一个大大的抱抱,好不好?”
但……老天惯会开凡人的玩笑。
那天,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庄裕在美国提分手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有当真的,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美国本土的女孩子,性感辣妹让他从未有过的动心,我说:“庄裕,有病就去治,没病就他妈赶紧给我回来。”
他笑:“我就是吓一吓你,看你如今是不是真的信我。”
我听他说了几句谈判的进度,然后听见他咳嗽了两声,紧张地问他:“美国的流感是不是真的特别严重,实在危险的话,你要赶紧回来。”
他摇头:“特拉华州还好,其他地方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和我妈一起探讨婚礼的安排。
我想,我已经完全做好了成为他妻子的准备,只等他从美国回来。
可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黄金樟木的盒子。
所有人都说那轻飘飘的一抔灰就是庄裕,可我不信。
他明明身强体壮、肩宽腿长,怎么可能烧出来只有这么一点呢?
我没有像齐悦姐那样崩溃大哭,反而十分平静,我说:“都没有见到过遗体,空口白牙就说这是庄裕,你们怎么能信?”
庄裕妈妈过来紧抱着我,除了悲鸣哭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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