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人人皆她。”
千言万语哽在谈栩然喉头,她只能将早慧的女儿搂在怀里,感受到她柔软温暖的身体,才觉得胸腔里的心是活的,是跳动的。
陈冬住在大房的偏院里,也许是她表现的顺从又安分,所以并没有绳索捆缚,只是院门口站了两个婆子,算是软禁。
见陈绛是跟着谈栩然来的,陈冬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没断奶啊?”
“小姑姑一向看我不顺眼,自然要提防些。”陈绛也不客气。
“看来是别人都不愿见你,要阿绛来凑数的,”谈栩然见她吃得下喝得好,转身道:“咱们走吧。”
步子还没迈开,就听陈冬说:“阿绛的脚,是假的吧?”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的声音放低了好些。
陈绛有些惶恐的看向谈栩然,为娘的却很淡定的扭脸看陈冬,嘴角扬起,是笑,更是虎狼进攻前的龇牙。
陈冬看着谈栩然这回护的姿态,又想到陈舍微这个做爹的。
那年他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不愿陈绛裹足,后来却又那么痛快的给她裹了。
陈冬细细想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笃定的觉得不可能。
陈舍微不会对女儿做这样的事。
“是又如何?”
谈栩然甚至有点挑衅的反问陈冬,即便她叫嚷的令全城的都知道,她也会替陈绛担着这份压迫。
陈冬沉默了良久,久到谈栩然都不耐烦,想要带着陈绛离去。
她却突然脱了鞋袜,在两人面前解起了裹脚布。
一圈圈布条松开,露出两只畸凋的足,看得陈绛浑身一颤。
“我裹足的年岁不长,可有放足的法子?”她看向谈栩然。
“你问我?”谈栩然觉得可笑。
“是,六嫂。”陈冬很罕见的用了十分恭敬口吻,“旁人也许知道,但一定不会告诉我。你也许不知道,但你若知道,一定会告诉我。”
谈栩然看着她悲哀的目光,冷硬的话竟也吐不出来了,只道:“即便告诉你,去了铜庵堂,难道还能解开不成。”
陈冬眼里的火苗一下就熄灭了,眼里没了这点精光,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好哥哥,一双大脚跑得真是快啊。”她突然开口,语调古怪的像在歌唱,“我不求他背我逃命,也不恨他丢下我不管,可他居然拿我保命,叫那几个贼寇糟蹋了我去,好放过他。”
陈绛紧紧握住谈栩然的手,陈冬目光空洞,好像回到了那一日,她若不是被裹了脚,怎么会连跑都跑不动?
起码也挣扎一回,尝试一回,而不是瘫在地上,任人宰割。
“我是人。”陈冬忽然大吼,眼泪也淌了下来,“不是个物件,不是他扔了满地的金银。”
外头的婆子听见响动,很不客气的推门进来。
谈栩如冷声道:“怎么了?姑娘心里苦,叫嚷两句罢了,我都没说话,你们这些老东西进来作甚!?”
几人叫她骇住了,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你六哥说你,分明还是完璧。”谈栩然说。
陈冬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又惨然的笑了笑,道:“要我说,跟我八哥比起来,那贼首倒算个人。只是怕我漏了消息,提着我跑了一段路,就弃了。”
“放足很麻烦的,”谈栩然听了这桩惨事,眼神都没什么变化,她素来冷感,情分都给了自家人,没什么多余的好给外人,只道:“要做很多鞋袜替换,每一套比前一套大个一至半寸,且不能一下就放开足不裹了,这样脚会肿起来,需将短布松松缠绕,且要与缠足的绕法相反,右脚顺绕,左脚反绕。足缝要循序渐进的塞些棉花,裹脚布七日减一尺,也是慢来的事。”
陈冬听得十分仔细,但谈栩然有些待不下去了,就道:“阿绛,咱们走吧。”
陈冬抬眼,就见门开一条缝,春阳明媚灿烂,大度慈悲,也肯落在这冷僻的院子里。
她们母女走进阳光里,陈绛微微侧首,似乎想回头看她,只是两人的目光还没有相触,门就合上了。
陈冬对陈绛的妒忌简直浓得能从七窍里流淌出来,但除了妒忌,她身体里翻涌着更为厚重的不甘和恨意,相比起来,这点嫉妒简直轻薄如雾,不值一提。
她抱着双腿,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沉默的好似一樽泥偶。
谈栩然和陈绛去见陈冬的时候,陈舍微也没闲着,因为他亲自说情,杜指挥使卖了他一个面子,叫甘力去查赵家的事情了。
陈舍微并不是想甘力徇私枉法,包庇邪佞,但起码可以让赵家人在这个被清查的过程中,保留一丝体面,而不是被人提来提去,屈打成招。
甘力答应了他,但又不叫陈舍微去,也不是担心他会令自己难做,反而是怕赵家老小扑通跪地,涕泗横流的求他,反倒叫他左右为难。
再加上赵家的底细,其实陈舍微也摸不准,在案子没判下来之前,甘力不想叫他管得太多,免得赵家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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