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交情了——我姐姐在先帝驾崩的次年,便开始不停地给北境写信,试图搭上这边的什么人,可惜,全都被我截下了。”
芙蕖听的直皱眉:“当年老侯爷何必非要个儿子呢,我看他一个女儿就很能干了,完全可以当他的助力。”
谢慈含笑道:“我爹他当然知道女人能干,不然他养你们做什么,又不是闲着没事……他只是舍不得罢了。”
可惜身不由己。
再舍不得,到头来也不得不舍。
谢慈嘴上停住了话,手里也不再咣当转酒坛了,他静静地想起了幼年时,尚是少女的谢太妃。
当时谢慈养在扬州的院子里,像个被关起来的牲口,他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谢尚早已给他的一生筹谋好了去路,叫他听话地走下去。
他八岁之前很少见到父亲。
乳母养着他。
谢府的侍卫看着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谢府的人又非大奸大恶之徒,没有人会真正狠下心苛待一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谢尚的亲生儿子。
不被允许出门的谢慈,时不时收到一些逗他玩的物件,都是府中下人们予他的善意。
可惜好景不常。
有一回,谢尚回扬州别苑的时候,撞见了他屋里的一堆玩意儿,当即大怒。
院里负责伺候他起居的人一个也没逃过,通通杖毙。
那些人不过是对他好一些而已,何罪之有?
从那以后,府里再没有人敢违逆谢尚的意思,纵容他玩。
只一人除外——长姐。
谢尚罚他祠堂跪省,不准吃饭。
谢太妃能当着谢尚的面搞出一桌满汉全席,流水般的往祠堂里送,摆在谢慈的面前。
谢尚把他锁进柴房里,关禁闭。
谢太妃能扛着门栓撞开柴门,牵着谢慈的小手,把人接回自己的闺阁里藏起来。
他年少时不多得的柔情和善意,全部来自于异母的长姐。
直到他长到八岁时,先帝强纳了长姐当妃子。
时隔几年再见面时。
他的长姐早已经变了模样。
—“弟弟,淑妃她总是给我找不自在,她如今刚怀孕,胎尚未坐稳,你去给我在外面搞几味药,别声张,也别让爹知晓,到时候我让皇帝召你进宫玩,你捎进来给我。”
—“弟弟,上次的药管用的很,我一时不慎,让德妃又怀上了,你再弄一些给我。”
—“弟弟,你救我儿子一命……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你生母么,你再不答应,明天我就剥了你母亲的脸皮镶嵌在你床头上,让你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弟弟,你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日子长着,输赢还未可知,我们走着瞧,你休想把我一辈子都困在谢府的小佛堂里。”
他时常想,要不狠狠心,一根绳勒死算了。
留着没用,净添堵。
但他左右思量,终究忍下了这口气。
倒不是有什么值得留恋。
只是他有私心。
他要她活着,看着——他是如何一步一步从网里挣脱,撕掉谢家予以的枷锁的束缚,成全他自己的一生。
他爹是看不见了,那就让他爹最挚爱的女儿替他看着。
杀声四起。
谢慈耳畔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营地里火光大盛,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扯他,回头一看,正对上芙蕖关切的目光。他长舒了一口气,坚决地掰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弓箭。
挽弓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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