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偶然听到李锦程私下叫他叔叔,又看出来对他各个方面是有些关照。
王力单纯地以为李锦程顶多算个“关系户”,虽然他也烦这种攀关系走后门的人,奈何李锦程足够优秀,他也服气不说什么。
今早上按照约定,他过来接李锦程回去,顺便换班统计一下伤员情况报给上级。
他一进医院大门,隔老远就看到李锦程端着两杯咖啡。
叫了两声都没听到,等王力走近了,正好瞅见这么个情况。
当时血冲脑门,没来得及思考,拎着拳头就过去了。
就算现在揍完人,揍得还是大企业的大老板,王力也不后悔。
不单江榆托他照顾李锦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自己也觉得李锦程是个不错的人,聪明的头脑和骨子里的魄力,就是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
就跟现在一样,被占了便宜还全然不知,拦着他说误会了。
“我又不瞎,有什么误会的?你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吗,他那么大岁数了凑你那么近干什么?”
“那么大岁数”的柏腾:“”
他拿过兜里的手帕,擦了下嘴角,不否认,话说得有些暧昧不清:“这位同学,你说的对,是我没注意分寸,下次会注意的。”
“什么?你还下次——”
“王力。”
李锦程使劲抓住他的手臂,拽到花坛边。
柏腾戴上刚才被打掉的眼镜,看到不远处的李锦程,一脸认真地和王力说了些什么。
王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透着异样的尴尬。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管了。”
随后李锦程抿紧唇走过来,左脸的酒窝深深凹陷。
他看到柏腾愈发肿高的右脸,小声说:“去门诊冰敷一下吧,拿些消肿药。”
柏腾故作无恙地舌头顶了下腮,谁知道比想象中的疼。不受控制地“嘶”了一声,笑道:“小伤。”
“我代他像你道歉,他不是故意的,只是”
李锦程欲言又止,说不出理由。
“我明白,小锦程放心吧,我不会追究他什么。”柏腾伸手,轻轻揉了下李锦程的头发。
短短的发根,和想象中柔软卷曲的头发大相径庭。刺着掌心,顽强又有生命力。
柏腾眼神变得柔软,“你身边能有这样的朋友,叔叔替你高兴。”
李锦程一怔,蓦地侧了下头,避开他的手。
柏腾终归是成熟的中年人,懂得怎么进,怎么退,在尴尬窘迫的情形下,让出舒适的空间。
他让李锦程先回营地,解决塌陷的后续工作。柏腾已经提前和上层沟通好,工程后续由李锦程参与处理。
正要走的时候,柏腾又叫住他。
李锦程回头,柏腾扬起唇角笑了下。
深邃的眼睛,温柔而无奈,轻声说:“下次见面,叔叔带你去见见成钰。”
李锦程点头,忍不住多看他一秒钟。
晨曦穿过云层洒在柏腾肩头,染上一层金。
原来阳光也会偏爱好看的人,李锦程想。
隧道塌陷后的工程量,远远比想象中大得多。
不仅是修缮工作,网络媒体的舆论走势压力也很大。主要围绕在张宇以及背后的家庭——有人匿名写了举报信,举报张宇军人家庭的作风问题以及借助关系影响公平性。
新闻炒得沸沸扬扬,张宇被连夜接回了家。
其他人也就讨论一时,也无暇管他。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尤其是李锦程,几乎两天没合眼。
他一个学生,涉及到专业的核心技术,也只是学过课本上的理论知识,犹如囫囵吞枣。他这几天跟着专家学习到不少东西,虽累,但却异常的兴奋。
别人一开始可能对他还有些不满,受传言的影响,也觉得他只是个成绩稍微好些的关系户。如今对他大为改观,主动帮他的忙。
李锦程再次见到柏腾,是三个月后的新闻发布会上。
他作为学生代表,主要报告隧道竣工后的情况,以及为山区带来的益处。
柏腾以政府合作开发商代表出席,坐在观众席的中间位置。
一身黑色西装,浅灰色衬衫。浓密的黑发梳成背头,五官浓重深邃,却没有冷锐的攻击性,给人温和感。
当记者的话筒对向李锦程,摄像机镜头照着他时。
说不紧张是假的,可他觉得比聚光灯更耀眼的,是柏腾久久不移的目光。
李锦程模模糊糊地记起很久以前,他总是幻想能以一个优秀的样子站在柏腾面前,让柏腾欣赏他,肯定他,赞扬他。
为此他努力过,痛苦过,付出过。
如今也算是站在柏腾面前了。
至于优不优秀,李锦程不敢说,只意识到他曾经的想法有多幼稚和可笑。
但好在自己及时地明白过来——努力也好,想变得优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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