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咸涩的海水,将李锦程淹没。
他睁开眼,右肩隐隐作痛。
山区县城里的医院设施较旧,蓝色的塑料椅掉漆,天花板泛着黄。
环境嘈杂不堪,李锦程吸吸鼻子,想将药水味混着厕所异味的味道挤出鼻腔。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腰都是僵直的。
柏腾被送到医院时,处于昏迷状态。打了一瓶含有镇定剂的点滴,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大概是精神压力导致,身体上没太大问题,不用过多担心。
柏腾住的是医院为数不多的单人病房,房间内有一张沙发,足够睡下一个成年男人。
王力让他在沙发上睡,可李锦程拒绝了,说先跟着救援队的车回去,等天亮了看看施工现场的情况。
毕竟他指挥了炸药包的放置,隧道现在“面目全非”,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王力也没多劝,让他早点休息,不管是工程还是柏腾,都别太担心,有事会给他打电话。
但李锦程还是没上车,在医院的椅子上睡了一夜。
他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犹豫再三,关上水龙头去了柏腾的病房。
到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护士查完房出来。
李锦程叫住她,“您好,请问208房间的病人怎么样了?”
“208?”护士回头看了眼病房的门,“已经醒了,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算是我叔叔。”
“正好,小哥你去一楼的食堂打份早饭吧。护工这会还没来,病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血糖有点低。”
去食堂打包了份白粥和两个水煮蛋,李锦程又回到病房。他站在门前轻轻呼了口气,敲了两下门才推开门进去。
柏腾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正靠在床头上看手机。
见来的人是李锦程,他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舒展开,眼角泛起淡淡细纹,“小锦程?”
李锦程点点头,慢吞吞地走过来,将早饭放在床头桌上。
“柏叔叔先吃饭吧,护士说你血糖有点低。”
“好。”柏腾泛白的唇扬起,“正好有点饿了。”
李锦程把折叠桌支在床上,摆好早餐。盛粥的时候瞥到他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没关,上面是这次工程事故的新闻。
繁体字的标题加粗加红,大致意思是这次事故,让柏氏的股票下跌很多。
李锦程抿直唇,递给柏腾勺子。
而柏腾没接,转了转右手手腕,笑得勉强:“可能是压着手了,手腕没劲,握不住东西。”
李锦程把视线移到他的左手上,柏腾补充:“左手也疼。”
“”可刚才他拿着手机不还是好好的?
“叔叔饿得有点头晕了。”柏腾看着他,轻声说:“小锦程,能喂我吃几口吗?”
“”
“算叔叔,求求你?”
吃个嫩草?
白粥喂到柏腾嘴边,他慢条斯理地嚼着,咽着,仿佛嘴里的不是大米粒,而是日本顶级和牛。
一勺勺粥终于见了底,李锦程觉得整个过程无比漫长,而柏腾很懊恼为何粥如此至少,才吃了几口就没有了。
李锦程放下碗,正准备收走时,柏腾无辜且坦诚地说:“没吃饱。”
“早饭不要吃得太饱。”
柏腾微笑,“听你的。”
“”
李锦程低下头,把打包碗攥瘪扔进垃圾桶。
清晨的阳光照进床,将他短短的发梢染上金色,毛茸茸地像只青涩的栗子。
认真做一样事情时,李锦程的上唇总是不自觉微微翘起,这点小习惯依旧未变。
阳光温暖和煦,窗外有鸟鸣叫,爱人就在眼前。
此时的画面太过美好,柏腾一时有些看呆。
李锦程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好,折叠好餐桌放到一旁,回头正好对上他有些直愣愣的视线。
柏腾表情有些不自然,轻轻咳了声,说:“我看外面阳光挺不错的,出去陪叔叔散散步?”
李锦程预计的是十点钟回营地,王力会开着越野车来接他。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余时间,他点点头。
李锦程到门口的衣架上拿了柏腾的冲锋衣和围巾,想到柏腾的手腕没有力气。
便亲自给他穿好外套,又踮起脚想把围巾围好。
然而灰色的羊绒围巾被柏腾拿了去,只见他两手抻平,在李锦程的颈间围了几圈,把小半张脸挡得严实。
他声音低而醇厚,“你戴,外面冷。”
羊绒蹭得李锦程的鼻尖痒痒的,皱了皱鼻子,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柏腾忽然意识过来,若无其事的伸出手,转了转手腕,笑道:“现在不麻了,可能是因为喝了你的粥,有了力气?”
遮在围巾后面的酒窝陷了陷,李锦程没理他,往门外走去。
深秋的天气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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