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忽然下了场瓢泼大雨,院子里的梨花经过昨夜那场雨,枝头上的花朵都被雨水打落了不少,有的琼苞还未盛开,便一簌簌凋落成泥。
现下不过刚到卯初,昨夜的那场雨才刚停了还没一刻钟,周遭的寒意本来就重,再加之如今才刚开春,这周遭的寒意就更甚了。
倏尔一阵冷风吹过,几个丫鬟小厮便冷得直哆嗦,除了在前头提灯的那两个,其他的都不由自主地环住了自己的双臂,不停地吐着哈气。
这些个皮糙肉厚的下人都觉得冷了,更别提他们那打小养尊处优的主子,尤其是他因着匆忙,出门时身着的衣物也较为单薄,应当会冷得更厉害才是。
但洛咏贤却神色如常,只是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似是一点也感不到寒意似的,只因他昨夜挑灯夜读到子时才睡,如今身上这点寒意反倒给他提神了。
其实他平日里若无要事,通常都是到卯正三刻才起,但今个是他父亲洛景鸿迎娶续弦过门的第二天,他又是长子,他必须得早点去厅堂向他那位继母敬茶请安才行。
好在这去正厅的路也不算长,洛咏贤没多久便到了,随后,他的弟弟妹妹们和他父亲的那几个妾室也来了。
因着洛景鸿发妻早逝,洛景鸿这些年来又一直没再娶,所以洛景鸿膝下的儿女都是由妾室所生的庶出,洛咏贤则是其中最大的那个长子,不算虚岁,他今年也已经有一十五岁了。
洛景鸿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再娶,如今却忽然娶了个续弦回来,所以洛府阖府上下都对这个继室很是好奇。
在昨日的婚宴上,洛咏贤就听了不少有关他这位嫡母的传闻,他听人说,他这位嫡母名唤陆为霜,而他父亲那位早逝的发妻恰好也姓陆,便有人猜测这陆为霜与那位早逝的陆氏大抵是沾亲带故的。
可后面又有人说,陆为霜与那个陆氏毫无关系,只是凑巧也姓陆,这陆为霜的父亲只是个区区正六品的小官,不然也不会将年仅十六岁的陆为霜,嫁给大了她整整二十岁的洛景鸿当继室了。
回想起这些事,洛咏贤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心道自己还是太多事了些,无论陆为霜如何,她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长辈。
身为晚辈,就不该去议论或插手长辈的事……
抛开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洛咏贤才回过了神,打算做好一个晚辈应尽的义务,去给他那位新来的嫡母敬茶。
但在与陆为霜四目相对的那一刹,洛咏贤又不禁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容颜甚是娇艳,桃腮杏脸,蛾眉曼睩,令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
而她虽已挽上了妇人髻,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很老气横秋的颜色,但也难掩她面容的青涩,当她和洛景鸿比肩而立时,俩人看起来全然一副父女的模样。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这继母只比自己大了一岁,但亲眼看到这对老夫少妻腻歪的模样,他还是有点受不了,哪怕十八新娘八十郎在勋贵圈子里是常态。
这是洛咏贤头一次觉得洛景鸿挺不是人的,尤其是想到自己等会还得管陆为霜叫母亲,他就更受不了了。
若她只是他父亲的妾室,他叫一声姨娘便也罢了,偏生她是他父亲的正妻,是他正儿八经的嫡母,他必须尊称她为母亲。
可让他叫一个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女子为母亲,他实在是羞于启齿……
踌躇了半晌,洛咏贤才做足了心理准备,去向陆为霜请安。
“孩儿咏贤,向母亲请安。”
随后,洛咏贤便向将茶递给了陆为霜:“母亲请用茶。”
但陆为霜却迟迟没有接过他递上来的茶,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愣了许久才问了句:“你叫咏贤?”
“是。”
“真是个好名字。”她笑了笑,旋即递给洛咏贤一块玉佩:“拿着吧,这是母亲送你的见面礼。”
“多谢母亲。”洛咏贤接过玉佩后便躬身退下了,紧接着,他之前站在一旁的弟弟妹妹便像他那样上前给陆为霜敬茶。
本来新妇进门第二天是该向公婆敬茶,然后再去认一圈人,给晚辈递几个见面礼的流程。
但因为洛景鸿的父母早年间便已亡故,洛景鸿与他的兄弟早已分家,他的姐妹也早嫁人了,所以这洛府上就只有他的妾室和儿女,而按照身份,他们都是该向陆为霜敬茶的。
而后,陆为霜便一一接过这些继子继女和妾室递来的茶,他们在一起吃了顿饭后,大家也就都回各自的院子里去了……
之后的三个多月里,日子就如同往常那般平静,有的时候,洛咏贤都差点忘了这洛府里还新添了一个女主人了,毕竟他身为庶子,本就不会和嫡母有过多的接触。
直至数日前,北狄来犯,洛景鸿奉旨出征,陆为霜为了让洛景鸿平安归来,便带上了几个庶子女和妾室,一起去京郊外的兰觉寺上香祈福。
兰觉寺依山而建,但时逢雨季,山路崎岖泥泞,难以行走,他们上山的过程也变得犹为艰难。
行至半山腰时,陆为霜的马车忽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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