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妹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梁恪言收回手。男厕所门口,梁恪言靠着墙,双手环胸,静静看着她。柳絮宁被他盯得心里发憷,她脖子微微动了动,找到一块离他稍远的清净地界之后,藏在长袍里的脚往那边挪了挪。一步、一步、又一步……“柳絮宁——”梁恪言冷不防出声。柳絮宁定住。“过来。”柳絮宁:“啊?”“啊什么?过来。”柳絮宁又一步一步地走回来:“怎么了?”“人多,我怕你丢了,我怎么跟我爸交待。”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梁家可是她费尽心思才进来的,她要做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女孩子,安安心心地待在这个金窟里。等到梁锐言出来,她就会紧紧抓住他的手,只要梁锐言不丢,她也不会丢的。她正要说话,却觉得袖口被人抓住。梁恪言提着她空空荡荡的衣袖,皱着眉:“手在哪里?”“这里。”柳絮宁伸出手,露出一截手指,动了动以示它们的存在。手都伸到他面前了,他此时却不动了,两手垂下:“你小心点,离我太远可能会丢。”柳絮宁局促不安地问:“你不会丢掉我的吧……”是和梁锐言待太久了吗,人都变笨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都能问出口。“牵紧我的手就不会了。”几秒后,有衣服布料摩挲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紧跟着的,是一只手触碰他掌心的柔软触感。梁恪言的手指动了动,稍许用力的一瞬,觉得自己好像捏着裹挟了满满棉花的云朵。察觉到梁恪言朝自己看来的视线,柳絮宁仰起头,晃了晃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朝他讨好地笑笑:“哥哥,你看,我已经牵住你啦。” 梁恪言梁恪言以为这是一个记忆深刻的锚点, 却没想到,因为柳絮宁的出现,他的人生充满了一个又一个令人无法忘记的锚点。因为当时那位住家保姆的失误——站在很久以后往回看, 他愿意将那个下午称之为失误。也因为她的失误,他不得已知道了柳絮宁心中真实的想法。从小时起, 他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很多对别人来说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东西,于他而言毫不费力。他在梁家可以横行霸道,在同龄的圈子里被人簇拥着, 他掌握着规则,规则又以他的底线来制定。看不爽他很正常,但他没想过自己会从柳絮宁那里得到这些评价。她有什么资格?柳絮宁把周行敛踹下去的那一刻, 梁恪言一点儿也不惊讶。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这位因意外而进入他们梁家的妹妹, 向来都是这样深藏不露的。只是, 他不明白, 周行敛这样的人的确应该受到她的惩罚。可他自己又是凭什么?他自认对她不错,她倒是还要以小人之心来狭隘地评判他。饭桌上, 他抑制不住的冷笑似一场突起的大火,烧遍一片茂盛原野,燎为一场荒野。唯一存疑的大概是,这场名为难堪的大火,究竟是以谁之名的难堪?不过不重要了。下学期开始, 他开始住校, 和他们见面的次数开始急剧减少, 周末要回家时他也选择回老宅。虽然老宅也像一个庞大豪华的牢笼,但因为受到梁继衷和许芳华的压制, 梁恪言可以不得已地收敛自己的刻薄与高傲。他自知这两个算是缺点,却因为在宠爱长时间的浸淫之下而渗入他的骨血之间。来老宅,被迫收收脾气也算是好事。只是可惜了,他的这对卧龙凤雏般的弟弟妹妹,一刻都不得让他安生。高中部教导主任来找他,告诉他梁锐言和隔壁班的男生打起来了,让他过去看看。梁恪言彼时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和谷嘉裕逃了晚自习去打台球,教导主任的到来让他晚上的计划全部错乱。真烦啊。他那时十句话里可以冒出三四句脏话。正是年少时期,有燃不尽的火焰和泼不灭的精力,他身上血液都是滚烫的,像是时时刻刻处在火山边缘。他烦躁地一扔书包,看了谷嘉裕一眼,对方明了地点点头,以看戏的眼神表示对他的同情,转而又扭头去和蒯越林调侃他真是又当哥又当爹。到初中部的时候,两个班的班主任正在训话,见梁恪言来,已经见怪不怪。要是有一天是梁安成来的,那才算是见鬼了。梁恪言在班主任口中听完了原委,隔壁班男生羞辱柳絮宁在先,梁锐言动手再后。只不过,重点在动手。梁锐言在他哥冷到没有温度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隔壁班的男生一瞬之间趾高气昂,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出了办公室的门,拐过楼梯间,梁恪言突然摁住那男生的肩膀。
男生诧异地回头。“你是张成的儿子?”梁恪言问。那男生说了声“嗯”。梁恪言点点头:“你父母要离婚了,你知道吗?你爸和他秘书在酒店……”他尚带一点理智,没有将无法打台球的怨气通通发泄出来,压下几个肮脏的措辞,“她是父母早逝,你的后妈倒是数也数不过来。”“你——”男生目瞪口呆。目的达成,就无需废话了。“我叫梁恪言。”他自报家门,“你应该知道的吧。不知道也没事,你爸爸知道的,你可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他想要做任何事情,可以来梁家找我。”说完,他回头看着还愣在原地的柳絮宁和梁锐言:“走不走?”两人的诧异不比那男生少,回神之后像两只小鸡仔,你抓着我的尾巴,我蹭着你的肩膀,忙不迭跟上他。他送弟弟妹妹到校门口,眼看着他们上了周叔的车。“哥你不回家吗?”见他要走回学校,梁锐言大声叫住他。梁恪言停下脚步,转身:“嗯。”“哦,好吧。”梁恪言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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