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冰袋有吗?”梁恪言站在最边上,可一出声就能轻而易举地成为视线中心。他拇指缓缓拂过脸,擦过自己的唇角,毫无波动的声线里滚出一个字:“疼。”“哎哎哎——有的有的!”梁家不养蠢货。拿一个冰袋,几乎动用了梁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佣人,似锣鼓喧天地呵出一声——“我们少爷被外面的戆瘪三打了!”周行敛眼睛都要滴出血,那他呢?周霖觉得自己脸也生疼,好声好气地道歉,最后又不露声色地提及星河汇项目。成大事者不拘儿子。梁安成刚要应答,却见捂着冰袋的梁恪言笑着反问:“都这样了,这生意还能做下去?”缺口被梁恪言正式撕开。可梁恪言是个什么东西?他爸爸和他爷爷还没死,这起瑞还没彻彻底底地到他手上,他又有什么资格在长辈堆里发号施令?“梁叔——”周霖看向梁继衷,却见梁继衷疲惫地摆摆手:“天色不早了,先这样吧。”说完,他转身上楼,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再说。听话要听音,周茉芸一口浊气提在胸口,眼神像刀子狠狠剜过周行敛。三人悻悻离开梁家老宅。梁安成重重揉捏眉心,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人,正要开口,唐姨下楼:“老爷子让你们三个人上去。”她悄悄地把“滚”字咽下。那“三人”之中自然不包括柳絮宁。她站在最边上,感觉自己立于薄冰之间。梁锐言和梁恪言先后上楼,路过她身边,前者耸耸肩,送来一个没事的安慰眼神。还未等她回应,她和梁恪言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周家人一走,那冰袋早就被他拿下,此刻红印明显的侧脸全然暴露在柳絮宁的视线之下。原来他也听到了周行敛那些话。她心脏一下一下地重重起跳。【到柳絮宁的家了。】串珠字句连成柔软的线,小心翼翼地缠绕过她这颗心脏。“所以,周家那个儿子到底说了柳絮宁什么?”书房里,梁继衷坐在主位,浓眉紧蹙。梁安成点过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梁锐言觉得这种场景分外眼熟,在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时代他经常光顾这,那根戒尺也常常光顾他手心。只是与以往每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居然站着他哥。梁锐言:“反正他就是说了柳絮宁坏话啊!”梁继衷眉蹙得更紧:“我在问你他说了什么。”梁锐言噎住,他又没听到!看小孙子这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到就冲动上头动手打人。“你啊你啊,听风就是雨。”“什么听风就是雨,这我哥说的。”梁锐言扬了扬下巴,“是吧哥,那人说了柳絮宁什么?”对于梁恪言会插手这件事,梁继衷和梁安成都颇为不解。梁锐言对柳絮宁的心思,太过明显,谁都知道。精明阴暗的成年人谁都不会戳破也不会点明。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有些道理,过几年,不用人提点梁锐言自己就会懂的,提早点破,岂不是伤了和自家孙子的情分。只是,今天这件事怎么会是梁恪言先挑起的头?梁继衷把目光挪到梁恪言脸上:“恪言——”“爷爷,您知道周行敛名下有个行画传媒吗?”梁恪言自然地另起一话题。梁继衷一顿:“知道。”“那您知道行画借壳a股上市的计划失败了吧。上市失败,周氏集团向行画投入的这七千五百万全部打了水漂。您本来就不愿意和周氏再合作,却撕不下脸,我这样做不好吗?还是说,您要继续和这种一定会血本无归的公司一起合作,然后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半垂着视线,修长手指拿捏着冰袋的一角,闲适地晃着,“我记得您以前说过,周爷爷赚的钱算干净,但不算厚道。您早就不愿意与他深交,可是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两家关系甚好。周伯这几年像条粘人的蛆一样挂在您身上,您也很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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