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某个驿长数着日子等了大半个月也没能见到秦王驾临,那份辗转反侧的煎熬,直到听到人安全的消息才勉强松气。姬无拂是不知道自己给下面的人带去的麻烦的,因她的行踪不再可以预测,各地的官吏也战战兢兢地维持了好几个月的假象,一直持续到姬无拂进入别地的确切消息传来。人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姬无拂偶尔也会带人杀个回马枪,不为别的,就是大半夜饿了,想起某地方吃过的美食来,非得连夜奔驰再吃一会不可。凤子龙孙耍起无赖,地方官吏面上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私下写了无数奏疏向皇帝隐晦告状。这样的奏疏,皇帝是懒得批复的,在冬婳手中就剔除了。徽猷殿不多时就积起一箱子弹劾秦王的奏疏,且日益增多。宋王管着户部的事宜,常常出入徽猷殿,她是过来人,偶然撞见冬婳收拾奏疏,当即就猜出了那一堆的来处:“肯定是四娘在外头玩的兴起,看着数目,一定玩得高兴了。”冬婳对姬无拂也有日久生情的偏心:“秦王长在宫廷,突然到了外面,自然有许多看不惯的地方。”“母亲,我瞧瞧四娘这些天都作甚了!”宋王先向御案前用夕食的皇帝的知会一声,得了允许便兴致勃勃地凑上来,一卷卷揭开看,不时发出指点,“这些州官真清闲,当真忙碌无暇怎会有空去看四娘一顿吃了几个菜。这几个县令就很不知好歹,四娘逛逛山林、旁听县衙断案而已,这也要专门写一书来告状。”冬婳听得无可奈何,仍由宋王翻看,在旁笑道:“三娘当年所作所为历历在目,还在旧殿摆着。当年秦王也翻看过。”宋王脸皮厚不怕说:“姊妹嘛,本就是相似的。”米仓会生虫鼠, 大周境内也不是全然安全。即便是大周的主人、皇帝的女儿出行,也是要考虑路途上的安危的。官道有当地官府年年维护,寻常匪类也不敢往官道上犯浑, 可谁让姬无拂心生逆反, 就是不乐意照着好生生的通天大道走,非得走点羊肠小道。人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姬无拂既然不想被人摸清行踪, 自然不能再日日停留在驿站和城内, 留宿在野外的次数增多, 夜路是避无可避。大部分的时间里她的运气都很不错,既没撞上野兽, 也没碰见野人, 只有极少数的一回, 她一骑当先在旷野上跑马,不留神就冲进山贼老家。当时,其她禁军要顾及行囊, 大半落在后面,少数围护在她四周。黄昏之际,山贼窝在山林间, 等的就是路过的肥羊。而无辜的富家娘子——姬无拂依仗目力认清丛林中的绊马绳,登时拉紧缰绳放缓速度, 在林前及时转弯,收住马步。老练的禁军校尉感受到不详的气息,举手勒令其余禁军停步备战。
没有眼力见的山贼是活不长久的,禁军身上的精良装备打眼就能看出区别, 折冲府的寻常府兵资粮自备,能用得上如眼前这只小队人马身上熠熠生辉的铁甲, 出身必定不凡。单单这些马匹,就是一笔高价。有一小贼低声问身边人:“她们穿的都是铁甲?”满脸胡须的老贼悄悄站起身:“长点心眼吧,那是明光甲,别和她们纠缠,立刻走!”另一边,校尉已然抽出羽箭,弯弓如满月,箭矢流星般扎入丛林可藏人的角落。不知动向的箭未必能射中贼寇,却能诈出两个惊慌失措的贼人。校尉再搭弓,两箭齐发,中二山贼肩部、腹部。其余人手中各备兵刃,围在姬无拂周身。校尉远远打量了倒地痛呼的贼人的穿着打扮,着实松了口气:“应该只是周围的山贼,安全起见这条路走不得,我们换路。”闻言,满舆图随便找路的姬无拂默默点头,乖巧地跟着校尉回去与卫队会和。人少时姬无拂还晓得收敛,身边三百人一聚齐,心里的想法就管不住了:“那群山匪一看就好打发,人也不多,不如我们把他们端了,再继续走啊。”校尉和旅帅对上眼无声交流,后者选择出门去找临近村庄的平民问问更妥帖的路,而校尉留在火堆边苦苦讲道理:“别的都能依着大王,只一点,绝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此地山脉众多,山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人手无可估量,大王如若一心剿匪,便该通知当地府衙,以备不测,绝不能轻易动刀兵啊。临出门前,吴王如何嘱咐,妾一人死不足惜,大王若稍有闪失,妾一家老小都不足以赎罪。”根据多年经验,卖可怜的讲法,对秦王最有效。校尉是秦王亲事府的人,算是姬无拂的心腹亲信,她说的话,姬无拂总要听进去七分:“好吧好吧,我不去就是了……可就这样仍由山贼在此地为非作歹也是不成的,等到下一处驿站,我再修书一封送往州府与新都,提醒当地刺史率府兵剿匪吧。”姬无拂在这片地界放浪好些天了,校尉日日提心吊胆,今日才遇见意外已是幸运,她是再不能继续放任姬了。于是校尉趁热打铁,继续劝说:“春日江河解冻,想来不多时大船就要启程,大王想要赶上看船,必须得加快脚步了,官道最平稳,往后我们就走官道吧。”亲王想坐船,就不能只是她一人上船,卫队、吃穿用住的侍从、乃至于这三百匹马,都是不能轻易落下的。依照校尉来看,姬无拂不一定能坐上船,但是眼下用来吸引姬无拂的注意却很好用。姬无拂果真被说服了:“那就依照你的安排吧。”姬无拂答应了就会好好地做,后三日也没再随意下车骑马四处溜达,而是安心坐在车里看了三日的书。奈何书带的不够多,大半都是先前看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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