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油水、且不易出意外,但凿河不同,三门峡是屡攻不下的险境, 有风险且要担责任的。朝堂上已不是头一回提出要修三门峡的河, 屡屡派出大匠勘测开凿,皆无功而返, 惹得民夫怨声载道, 动辄奔逃。反复数次, 无可奈何之下, 才行迁都事宜。皇帝一向不啬惜用孩子们,事教导人总是比人教导人快得多, 因此东宫太子和封王开府的楚王宋王基本上没有长假。楚王年初刚把礼部尚书陈宣送回家养老, 当前正修书。宋王操持新都的事, 太子大概率要留守鼎都一段时日。思及前事,也不知道皇帝最后会把这事派给谁。
阿四为主事人捏一把汗:“这样难办的事,也不知道会落到哪个人的手里。”玉照犹豫、迟疑, 而后把目光悄悄落在眼前人身上:“这可不好说啊。”阿四:“难道是我?”越想越有可能,她今年十四,翻过年就及笄了, 差不多也是该出门担事儿的年纪了。玉照拍手乐道:“说不定哦。不过就算接了也不用太担心,反正这种事终究是要交到大匠手中的, 由谁主理都一样,别碍着匠人干活,成与不成也不由人定。”阿四早就不是从前一逗就跳脚的小孩了,将问题抛回去:“那依我看, 还是玉照阿姊和祈阿姊更有可能。尤其是祈阿姊,在外奔波数年, 该领正经差事了。玉照阿姊也是,年纪轻轻的就留在宗正寺跟着淑太主消磨时日?”玉照眨眨眼:“是啊,在宗正寺做少卿多么既清闲又舒坦。上头还有人顶事,下面的宗亲又安分,我很满足。”宗正寺这些年多由淑太主主持,她辈分高、见识广,处理宗亲之间的事素来没有不心服口服的。只是人年纪大了,连男儿王璆都召回,至今没有再去江南道。阿四也从太医署的医师口中听过两句,近两年淑太主府上召见医师颇勤。阿四推测:“淑太主近年身体不大好吧,王家小舅都不往江南走,专心留下来陪伴老人家了。”玉照背坐绳床,双手搭在两侧托手上,坐姿散漫不羁,面上唉唉叹气:“是啦,老人家年纪大,比起年轻时不免挪移性情,越发固执。最近淑太主府中时有争执,为的就是小儿姓氏。大约是忧心自个儿百年之后无人祭祀,正与王小舅置气呢。”淑太主在公主府中是说一不二的,她的男儿王璆这辈子就没忤逆过老母亲一句话,叫来就来叫滚就滚。婚事也是全盘听从淑太主的意思,说定了姚家就定了姚家。她们母男之间能有什么气呢?无非就是临老了淑太主后悔了,想仗着辈分年纪最后胡闹一把,混一脉香火,也好把爵位家财传下去。阿四今日只打算来送送礼,没想到还能听见这种八卦,可来劲儿了:“可是姚侍郎也只有蕤娘一子啊。”淑太主对早年的驸马王氏是极其不满的,偏当年形势敏感,不好改男儿随自己姓,索性与姚家商定,将孙辈的姓氏许给姚家了。而且当年淑太主掌户部事宜,姚侍郎能有今日,多亏了淑太主帮衬。姚家这些年对公主府尊敬有加,也算是知恩图报。不过嘛,这男儿生的有够亏本的。“可不是么!”玉照显然也认为淑太主这想法不会成功,“也就是为她这一桩事儿,我日日都守在宗正寺。”当初许出去容易,而今淑太主想回头再把儿孙的姓改回来可就难了。孩子归属母亲——是皇室三代一直在做、且必须坚持做的事,绝不可能为淑太主老来糊涂退步。可淑太主毕竟是宗室老辈儿,未免老人家仗势做些太出格的事儿,玉照头疼好些天了,一日三问淑太公主府近况,简直比王璆还孝顺。“啧啧,生这孩子有够糟心的,不如不生。”阿四作为旁观者发出暴言。玉照作为生育的过来人不禁点头附和:“若非上面老头还活着,手里还有王位要继承……嘶,那真是不能回想的疼痛。一两岁时尚且可亲可爱,如今放在外面都人憎狗厌。”阿四逐年长大,三个阿姊的生活就是她未来最好的参考:“我看三姊这些年过得快活,也不知她打不打算生育。”姬宴平若是不生,也不会有人多话,毕竟太子就不生。玉照道:“我当初生长寿,三娘就被强令旁观,给她吓得比我的脸色还难看。后来二娘生子,你和三娘都在。说实在的,这样的事见多了,还能选择去生孩子的,也是心性刚强的人物了。”“你这是在夸奖二姊吗?”阿四笑玉照,“我们姊妹中,也就你和二姊各生了一个。名儿取得也相似,长寿长庚。”玉照和姬赤华感情最好,是打小不分离的,忙碌时甚至相互帮忙操持家事。便是哪一日两人住到一处去,阿四也不奇怪。玉照流言缠身也不是一天两天,半点不在意:“那是她和我境遇仿佛,总得有人生的。”至于姬赤华生长庚,是不是对皇帝座下的龙椅有心思,就不是能随意谈论的了。生在帝王家,谁能当真不对万人之上的位置感兴趣?来日方长,阿四扪心自问,也不敢说能一辈子动心忍性,修成圣人品格。来端王府送礼一遭,得了些物超所值的情报,阿四满足地挥手告别玉照。阿四与淑太主相处不多,没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是太上皇的妹妹。既然得知了对方生病的事儿,多少要做点表示。一回到丹阳阁久不见的狸奴蹭上小腿,迷得阿四登时忘了其它杂事,抱着狸奴吸了好一阵儿才放它离开。这一耽搁,直到用晚膳,阿四才想起来让雪姑去库房里把积年的好药材往淑太公主府上送去,反正她健康得很,吃不上这份药。隔日阿四照例前往弘文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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