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就有一出,或大或小,迟早会平息的。”阿四在屋内来回踱步:“怪不得……竟是睦州的事。”这事算是给阿四敲响警钟,不能再靠着耳目聪明躲懒,必须得时时关注时事才行。没头没尾的话,孟予照样听得清明:“四娘是在为宋王小友陈校尉的事情担忧吧。事已至此,忧虑无用,我想宋王已经有决断了。陈校尉非庸人,会明白宋王的苦心的。”阿四停住脚,回头看神情淡然的孟尚书:“阿姊与远在北境的陈文佳说明此事了?”“宋王是至情至性之人,那位陈校尉更是如此,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以诚相待。几日里快马加鞭,消息也该送到北境了。”孟予笑道,“我听过几段两人的传闻,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无把握。”阿四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我想大概是如此吧。”一地民兵是敌不过装备精良、且兵员、粮草充足的正式军队的,清理睦州的叛军只是时间问题。陈文佳既然已经向朝廷靠拢,大概就会明白朝廷的难处,再有良师益友在侧,应当很快就会明白的。后来阿四才知道,姬宴平非但差人快马加鞭给陈文佳递送消息,还说服卫国公给陈文佳放了一个月的长假,允许她回家处理家事。扬州、睦州、婺州三地长史与刺史先后派兵,叛军被攻破那一日,一支流箭率先取走了章氏性命,叛军士气溃败,斩首千人,投降近万人。陈文佳大义灭亲又行招安之举,婺州刺史谢璇为她请功,等到陈文佳回到北境之日,就是升官之时。数年前的灾荒,加上当地毫无作为的官府豪强,此地流民已至百姓半数,当日因今日果。此案送入大理寺后,刑部便对睦州地方官吏开展调查,可惜叛军入睦州县城已杀去不少官吏,侥幸存活的官吏推诿起来十分便利,不消多时就结案了。陈文佳受姬宴平之邀回到鼎都,亲自顶替了睦州贪污案的刽子手行刑,抒发心中怒气。
为此,御史台察院派出监察御史巡按州县。阿四前两月当成假消息来看待的风言风语,一朝成真,睦州水深且浑,如今只剩小半盆水,倒是清明透彻了。陈文佳返回北境之日,阿四正与诸姊妹一道给晋王庆生。之前,阿四初来月经大日子晋王不在,晋王与姬祈收到消息立刻携礼赶回鼎都。恰逢晋王生辰,加之睦州大胜,因此在清晖阁摆上宴饮。齐王与晋王生辰刚好相差一日,齐王的生母清河郡主早逝,数十年不过生日了,却不吝啬为晋王庆祝。宴会上,姬赤华和姬宴平举杯互道“辛苦”。姬赤华说:“叔晏多日操心睦州事宜,实在辛苦。”姬宴平则回:“华仲姊才是辛苦,为礼部事忙得数日住在衙门值守,妹妹实在不敢当啊。”睦州叛军事宜轰动朝野,也掩盖了礼部的小事。礼部尚书陈宣称病的时日里,楚王姬赤华日日代母探视,不但送草药送财帛,还携带仪式随行,硬是逼得陈宣销假回归衙门理事。姬赤华拿出水磨的功夫与陈宣耗着,半软半硬地盯着陈宣将吴薇女孙改姓案落实下去。紧随其后的,就是轰轰烈烈地对旧日礼法的讨论,势必要改换礼法中的“男天”不可。阿四不明就里:“这是两位阿姊何时有的名号?”太子乐道:“这是二妹三妹的字啊,再过两年,阿四也会有的。”贵为亲王,寻常能相互称字的人是少之又少,阿四还是头一回清楚明白地听见两人的字:“长姊的字是什么?”“我字顺伯。”太子笑弯眼,“大约是不多用的缘故,陛下与阿姨为我们姊妹取字力图简明。”伯仲叔季——阿四已经能猜出自己的字的一半了!姬宴平对妹妹的心理把控总是很精准, 立刻猜出阿四此刻的想法。姬宴平手指蘸取杯中茶水,于桌案上写一字“幼”给阿四看。“伯仲叔季幼,阿四若是不爱季字, 取幼字也通顺。”“是么?”阿四于古时的一些惯例上向来是不大明白的, 无论是季字还是幼字,于她而言并无差别。桌案上的水渍干得快, 眨眼之间阿四有了另一个主意:“依照排序, 齐王阿姨与晋王阿姨是阿娘的妹妹, 分别是仲与叔, 从前的人称呼父亲的兄弟为伯父、仲父、叔父、季父,我们何不改叫伯母、仲母、叔母、季母?”她们都是没有叔伯的人, 将来她们的孩子也不会有, 阿四自认为是个绝妙的主意。古时候, 妻之姊妹曰姨,而今称呼母之姊妹为姨,即便是引申, 也可以看出是站在父一方的角度。单论表面,伯母叔母,听着要比阿姨更亲近一筹。太子微微笑, 虽有欣然意,却并未开口。姬赤华无疑是姊妹中最善察人心的, 顺势接上幼妹的话头:“早年的尤二郎走得遗憾,但他说起过的怀山州习俗却有些趣味。她们那里凡是家中同辈的女人,晚辈一概称之为‘母’,无论生育与否, 而母亲们也会一起照顾孩子,无论是否亲生子, 也不会特地说明孩子的生母。时常有孩子自己也不知晓生母,受众母抚养。”姬宴平则靠着幼妹笑:“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阿四接下来要不要多去礼部逛逛?”太子三十二岁无子,这个年纪,大周一些早婚的女子已经是做大母了。但有四十初生皇子、以姊妹之子为亲子的当今皇帝在位,百官明面上不敢多加议论,私下嘀咕是少不了的。但太子终究不是皇帝,盖棺定论之前,太子无子,与生育的姊妹相比较,就是一桩抵不过的缺漏。帝,这个字,本身包含着生殖的信仰。而姊妹中唯一有子嗣的姬赤华也不能直接提出将长庚过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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