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受挫,她难以置信:“什么?鹤娘今年就要去参加科举了?”谢大学士连连摆手:“只是童子试罢了。年十一、十二以下,熟悉一经及《孝经》、《论语》者,每卷试诵经文十道,兼自能书写者,全通者授官,通七以上者予出身,”阿四震撼:“鹤娘是天才?”哪个十岁小孩懂得这么多,原来天才就在她身边。谢大学士不以为意:“自太上皇起,大周年年都有的,世上总有些天生神异者,这类该叫圣童。”当日阿四就忘记了自己许下的诺言,一整天都盯着旁边的孟长鹤不放,试图从对方身上沾染一丁点儿知识的气息,最好是那种自愿跑进她脑子的乖巧知识。
孟长鹤被盯得坐立不安,只得小声问:“四娘怎么了?”阿四咬牙:“没什么。”上面的学士正在讲孔子说过的大道理:“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阿四饱含热泪翻开书本,她做不成天才,至少也得勤能补拙,敏以求之。有快人十步的孟长鹤在侧,阿四这次的奋斗劲儿比以往持久得多,数月不改勤奋。弘文馆上下的学士立刻忘却了阿四从前的诸多不好,交口称赞阿四的勤勉,就连远在宫外的姬宴平也有耳闻。姬宴平多了解妹妹啊,想也不用想就认为其中必有反常,特地选了个好日子进宫,专挑阿四感兴趣的说:“再过两日被选中的良家子就要进掖庭小住了,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阿四幽怨地放下手中毛笔,幽幽道:“这可是阿姊说的,不是我主动的,不能算我主动破戒哦?”姬宴平笑得拍桌:“出门玩破了什么清规戒律?弘文馆的学规么?”出了门, 阿四没两句话就把自己那点儿想法抖搂干净。姬宴平稀奇道:“难道四娘将来是想做个举世无双的治国良才吗?”阿四老有自知之明了:“这怎么可能,我能平平顺顺活到老,享享福, 再稍微照看一二身边人就很知足了。”治国平天下的, 可没几个长寿的。姬宴平笑了:“这不就好了吗?那你也没必要用孟家小娘子的事来严格要求自己嘛,我看你长棍已经耍得有模有样了, 再过两年说不准就能用陌刀了, 这一点上孟家小娘子也不会强求吧。”阿四心底不是不明白道理, 而是认为自己是比同龄人多一截经历, 理应更勤奋才对。但这几年里,阿四总顾着出门玩儿, 如今一转头看见孟长鹤蒸蒸日上, 不免有些心虚。仿佛自己虚度许多光阴, 该有些内疚。阿四摸摸鼻子,尴尬道:“好啦阿姊,我知道的。我们去掖庭玩儿吧。”善解人意的好阿姊不会在这时候拆穿妹妹, 但姬宴平显然不是,她伸出手指捏捏阿四脸上没褪干净的婴儿肥,眯眼笑得得意:“是吧是吧, 还是顺从本心出门玩儿更好吧?阿娘长姊她们那样努力,不就为了让我们能出去玩儿么?你才多大, 高高兴兴是最重要的。掖庭那边的热闹可大了,我们得趁早去。”至于学的那些之乎者也,下臣们说起的时候听得懂就成,哪怕当真没听明白, 那也不是她们的错呀,是这些下属不能领悟上意。再过十年, 阿四也是说不过姬宴平的。她心底那点儿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牵着姬宴平的手就跟着出弘文馆的门,甚至连和谢大学士知会一声也没想起来。掖庭近日动作不断,特地分出一处大院落,却连清扫的功夫都没有,屋内的陈设有好有坏。顶好的屋子里,梅瓶都是前朝留下来的古物、兰花是仅有的孤品。而最差的屋子里,床榻边沿都裂开一道口子,被褥褪色,屋门都是合不拢的,能听见呜呜的穿堂风。阿四踩在门槛上的腿脚稍稍用劲儿,门槛便矮了一块儿,她面色一囧:“这么不结实?”引路的老年内官笑道:“这是门儿本就不结实了,小郎们来得急,来不及修了。想来名门望族的小郎们该有些宽和的心性,能体谅宫中节俭。”另一宫人也笑:“鼎都是天下之都,太极宫更是天子家舍,合该是全大周最好的地界。便是稍有些缺漏,小郎们能住进来也是享福了。”姬宴平听完自是一脸理所应当,不叫这些吃白饭的家伙风餐露宿,已经是极大度了,难道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不成?那不可能。阿四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外面的小郎什么时候进来,身边能带侍男么?”老年内官面容肃穆:“太极宫是天子榻下,掖庭是女人待的地方,许小郎们踏足已经是陛下额外开恩的结果,岂能再许不知根底的外人进来?小郎们此时在院后听训,等两位娘子观赏完毕,就能分院子住了。”养尊处优的小郎们既要居住在差距极大的屋舍里,又要亲自打理起居,还要每日受训,如此个月,才能面圣择选。阿四咋舌:“那在哪儿吃饭?又吃些什么?”老年内官答:“廊下就食,茹素。多亏宋大王送来的两桶棉籽油,不然想在宫里找素油,得去马厩找豆子榨油了。”阿四默默向姬宴平竖起大拇指:“阿姊知道棉籽油吃了对身体哪儿不好了?”姬宴平抱胸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们多吃些我们不就知道了吗?我又不缺油水,只管先喂着,吃不死就成。”阿四结结实实地走遍整个大院,直至太阳西斜,两人依旧坐在院子里看戏。而小郎们头戴帷帽,自角门排队一一进入。为别女男,每个小郎虽然暂时分配了一个引领的宫人,但宫人绝不会贴身服侍,把人送到屋外立刻止步,由小郎们独自抱着行囊进屋收拾。若有哪家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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