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问侍从:“这边不像是去往后院的路啊。”侍从道:“大王说自古无男王妃,但她愿为曾孺人补足礼,在王府后院圈了一处专门为曾孺人修葺新院,匠人修的急占了路,只能绕小门去。赵孺人本就住的偏,走这小门反而快。”果不其然,没多久侍从就带着赵娘子跨过一道木门,再走百步就是赵孺人所住。院中干净整洁,不像是受虐待的模样。赵娘子进门就望见到卧床养病的赵孺人,四目相对,赵孺人潸然泪下:“阿姊来了……”屋内飘着淡淡的药味,赵娘子见床边一碗黑黢黢的药汁放凉了也未动,坐到床边亲自喂药:“婶母放你不下,叫我来看看你。身体是自己的,伤身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便是再难过于宋王纳美,也不必如此难为自己。”不等赵孺人说话,赵娘子已经用勺子将药汁送到他嘴边,说:“我和宋王说了,过些日子我让家中你用惯了的老人来帮着照顾你。自小到大,你在家里见过的还少么,服侍宋王,要把身段放软些……唉,这些本来不该由我和你说的,说多了你也不爱听。切记,好好活着,把日子过下去。你要知道,族老们是容不得名誉受损的族人的,你没有退路了。”把药喂下去,赵娘子知道赵孺人还心有不甘,说起自家事:“人活着都是一样的,我屋里还不是留了一个崔家男子,三天两头闹出事端,偏偏教训不得……”赵孺人捂着嘴咳嗽,有气无力地说:“我明白的,阿姊,我不想听了。”赵娘子放下药碗,叫来几个当初陪嫁的侍从走出门,逐一叮嘱:“万万不能让孺人忧思过重,外面的事,就不要多提了。最好是能劝着与宋王服软,我再送个侍男来陪着,别再与宋王交恶,也别起忮忌之心。”如此这般,才不放心离去。数车吉贝籽被送入鼎都, 分派至各处皇庄试种,鼎都内关注此事的有心人不少,但更多的在乎浮于表面的姬宴平与曾家之间的亲近。从前, 姬宴平出生时, 齐王不曾承认过她的亲父是谁,曾驸马活着时在外也没有被姬宴平当做长辈看待。但曾驸马秉性温良, 对姬宴平视如己出, 就连齐王身边偶尔出现的男子也不做忮忌态, 这般好男子明面上为人称颂, 私下却多有人嗤笑。也曾有人笑话过曾驸马白费功夫,二十年过去, 姬宴平长大成人却意外地表现出对曾家的亲近, 似乎有些承认曾家的意向, 连连提拔曾姓族人。只要能获得利益,大多数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在乎血缘。一时间,各家各户对太子以及诸位亲王后院仅剩的位置又热络起来。阿四整日抱着律法案例苦心研究, 空闲时间还要冥思苦想如何说服户部掏出银钱推广给女子授田的事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忙得连出门玩的时间都没有。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她才从宫人偶然提起的话语间听见姬宴平又纳了一孺人。前头有个赵孺人的例子,阿四没有太惊讶, 拉过雪姑问起:“是曾家小郎得罪我三姊了?”雪姑失笑:“四娘多虑了,宋王已经不是行事冲动的少年人了,她是深思熟虑过的,听说早些日子都亲自去下聘礼了。正式定了明年的好日子, 虽算不上正式的婚娶,也大差不差了。”既然老姬家都没打算给家里女儿安排多余的阿耶, 自然也不会给孩子们弄个明媒正娶的正室放在身边自找麻烦,故而臣下多次上书为太子与亲王们选婿都被皇帝搁置了,全部以选秀男作为代替。而姬宴平此次的作态,显然是对曾家小郎极为重视了。虽然没有三书六礼,但是宋王摆出态度了呀,曾家必然恭恭敬敬地感恩戴德。亲王依照礼制只能有两位五品孺人,如今宋王府内两人齐备,先进门的是个整天卧病又爱耍小性子的,今后这府内,曾小郎没有正当名分,也和男主人无异了。往外一说,谁人不羡慕呢?听完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阿四满脸“我又学到了”。人只要足够理直气壮,就是行为稍有些出格,也会被认为是正常。有诸多荒唐事在前,前朝百官对宋王的容忍度高得不得了,只要姬宴平不去杀人放火造反,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谅解。天潢贵胄嘛,有点小癖好、小脾气多正常。阿四就着难得的八卦吃完早膳,漱口出门上学。这一年里,弘文馆有一批人到了年纪,以明经科出仕,空余的位置会在九月后补上。阿四身边依然是叽叽喳喳的旧人,倒是距离她远一些的座位上,不少位置也空置了。阿四在上课的间隙和孟长鹤小声聊天:“那边我记得坐着的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少男,不是说满十九的离开了吗,怎么他们也走了?”孟长鹤同样悄声回答:“听说是有几家要换了孩子来,也是九月入学。”“嗯?”阿四疑惑,“各家能入学的都是有定数的,哪能换了人来?谢大学士能答应么?”裴道悄咪咪加入聊天:“这我听大母提过一嘴,说是那几家都是要把小郎换了小娘子来,谢大学士这才勉强同意的。”“哦~”阿四懂了谢大学士的做法,但不明白这些小郎的长辈怎么就突然舍得把家里小郎从弘文馆送出去了。刚开始既然送的是小郎,摆明就是更看重男孩,如今一眨眼换了女孩来,虽是好事,却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能突然想通了不成?突然想通是不可能的。午后阿四照常去刑部晃悠,观摩大小官吏处理事务,空余时间和年轻的小官吏一起喝茶点心谈天,正天南地北地聊着,不知道哪个人先说起家中小郎参选太子的采选事宜。这话炸开一锅,人人都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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