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日趋麻木、犹如念经的天文课堂,感同身受道:“真希望快点长大呀。”孩子话叫姬赤华听了发笑:“再过几年啊,你就知道了,比起长大还是做孩子好。”“我不长大也知道,做孩子更受关爱。”阿四道,“可长大了就是更好一些,不用被困在一处。我有很多事情想去做,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看遍奇景,也想吃遍天下美食,要是能在认识几个好友同行就最好不过了。”这回连太子也笑了:“这点我们现在就能告诉你,便是长大了也不能轻易离开鼎都,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要跟着一大帮人,终归是走到哪儿都一样的。”身为皇子,本身的安全就是国本。“才不一样。”阿四驱使马儿掉头,不去看失去童心的阿姊们。长大会失去很多,并留下遗憾,但人的付出和得到总是并行的。想要有自己的生活,就必须在其他方面加以让步,三个阿姊是如此,阿四将来也会这样做。再说了,期待长大和拥有值得期待的未来,都是很好很好的事。虽然万般不乐意,黄昏时分阿四还是从禁苑回到丹阳阁,咬牙切齿地抱着厚厚的书册苦读。雪上加霜的是千里迢迢运送回来的野猪肉,因为调料不如后世丰富,其中的腥臭味难以根除,阿四灵敏的嗅觉和味觉受了好一番磋磨,也没能把野猪肉咽进肚子。阿四凄惨又丰富的表情,让前来劝阻不成的姬赤华笑得震天响。阿四的苦大仇深不能让头发半百的老裴相升起丝毫的心软,老裴相已经摸清楚阿四的底子,发觉小孩的记忆确实出众,一本厚实的书籍已然背得七七八八,二十八星宿大多熟记于心。于是老裴相讲起各种会变化的星辰,最实用的就是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星星,排布像极了酒斗,前四者是斗身,后三者是斗柄。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而在地上的人眼中,北斗虽然旋转,北极星却是不动的,它永恒存在于北方,可以辨别方向。1……诸如此类,阿四努力记了数日,勉强过了老裴相的抽查,当晚将天文书册一抛,恨不能此生不复相见。阿四对老裴相的探究欲望和耐心也随着天文化为飞灰,再次步上翻墙逃学的老路。毕竟八岁的阿四,已经是个四尺五寸(138)的小娘子了,区区围墙,不足挂齿。可怜老裴相终于吃到了谢大学士的苦,面对脚步飞快的四公主,老胳膊老腿的老裴相不能构成威胁,只能捶胸顿足地在原地叹气。直到阿四消失得无影无踪,老裴相才收起唉声叹气的架势,平心静气地背着手回到屋内。弘文馆的其他先生便道:“四娘于某一道,大多是三分兴致,分明是个聪明孩子,却需得由人压着才能学进去。”老裴相摆摆手,无所谓道:“孩子嘛,都是这样,随她去吧。”终归天文于阿四而言也不算什么要紧的学问。有着越学越复杂的天文在前面衬托,武师傅林听云深受阿四喜欢,阿四几乎每日都要练一练,距离闻鸡起舞也只差一截,很有精进骑射的决心。打拳踢腿之余,阿四问:“我何时才能有阿姊们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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