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笑的更欢:“那当然是回到祖籍养老去了,那样多的人要是都赖着卫国公吃喝,卫国公就是金子做的也要吃垮了。老国公仙逝,也就是我阿耶过身后,老一辈都没得干净,年轻些的与定国公关系也远了,自然都离开鼎都了。”明明是大多数的亲戚都离开鼎都了,闵老夫人却满脸笑容,这得是多烦人的亲戚啊。阿四小大人似地叹气:“那真是辛苦老夫人了,从前一定很多烦恼吧?”闵老夫人仔细回忆,因为有一个英武的将军母亲,她在谁面前都底气十足,其实也没吃什么苦楚,反倒是给了旁人很多排头吃。但时光如水流,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不好的地方也都模糊了,瞧着阿四的可爱模样,闵老夫人笑眯眯道:“怎么会呢,我都已经原谅了,心里自然也就不难受了。”年轻时脾气暴躁些,但她现在已经改过自新,对过往都放下了。“老夫人很大度呀。”阿四惊讶地望着和善得有些惊人的老夫人,怪不得连姬宴平也说闵老夫人风趣。这样宽阔的肚量,说是能撑船也不为过了。闵老夫人摆摆手:“等四娘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都不算什么。”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一通闲聊,舞乐声起时才暂时停止相互吹捧。热闹的表演老人和孩子都喜欢,倒是姬赤华听得有些腻歪了,桌上的擦色也不尽如人意,换了两回,将就地吃着。太子探过头来问妹妹:“之后是依玉照的例子,留在宫中长住么?”姬赤华百无聊赖地点头:“这样能多睡会儿,也不耽误鸿胪寺的事,不然干窝在屋子里将养也太过无趣了些。”“那正巧,三娘跑的急,赵家你和若水收个尾吧。”太子说。阿四耳朵轻动,赵家就是被姬宴平釜底抽薪的那家吧,又发生什么了?阿四自觉已经是大孩子了, 不能事事都向阿姊们问答案,预备这次先自己打探,再找太子阿姊对答案。还有一点令阿四好奇、但不方便直接问的是, 那个新进宋王府的赵孺人怎么样了?想到原本未来光明的男人, 只因一句话,就跌落泥地从此不得翻身, 阿四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和兴奋, 就像是小时候偷偷背着长辈磋磨花花草草、故意划花蚂蚁前进的路, 有一点隐而不露的恶意。啊, 阿四反思自己,难道是她也到了招猫逗狗讨人厌的年纪了?不对, 肯定是赵孺人太讨人厌了一些。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落在阿四的耳中, 她抬眼去寻, 瞧见个老翁聚在一处说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除阿四以外,旁的人并未对此表露异样, 显然是只有阿四注意到了这份动静,可见老翁们并未太过吵闹。目前来说,世上的男人终究是不能全关住的, 尤其是逢年过节时,总有那么几个勉强能和皇帝意见相合的老翁, 毕竟皇帝是有容人雅量的,只要乖顺,不至于赶尽杀绝。这些老翁的用处,阿四并不如何清楚, 她随意撇几眼,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凝神, 她记得从前有个赵老翁在宫里行走过一段时日,似乎托的事姬若水的名号。赵老翁……赵家,姬若水暴病而亡的生母好似就姓赵,且赵家拿这事做过筏子。怪不得太子将这事留给姬若水处置了,赵家的事上姬若水是熟手,由他操刀无论哪方面都再合适不过了。思及此处,阿四稍微都有点心疼赵家中的无辜人了,真是名犯太岁,注定了要做儆猴的那只死鸡。闵老夫人见阿四半晌不说话,笑问:“四娘这是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入神?”阿四回过神来,笑:“想起三姊了,我在这儿大摆宴席地庆生,她却在风雨兼程地赶路,多少有些心疼。”“宋王可轮不着叫人心疼。”闵老夫人笑语晏晏,“她非娶了人家的心肝宝贝,如今却一走了之,不受一些苦,怎么叫人看得下去?”阿四心中盛赞老夫人和自己异常重叠的兴趣,状似无意道:“说的是赵孺人?他从前似乎是有几分才学的,我三姊最仰慕的就是文采斐然的读书人。”姬宴平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自命清高的人,就像姬难,总难逃在姬宴平手中吃亏。至于“仰慕”,这样的字眼用在这儿,说句讥讽也不为过了。闵老夫人对姬宴平可太了解了,欣然道,“仰慕啊,是啊,宋王就是太欣赏、太喜欢了,才会偶尔情难自已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想来常人都是能谅解的。”阿四喜欢闵老夫人的说法,锤掌笑道:“我想赵家的老人也会理解三姊的心意,相信赵孺人会在宋王府有一个不错的归宿。最近阿姊往北境去了,也不晓得赵孺人过得如何了。”最好是没过上太舒坦的日子,不然她可要失望了。闵老夫人端过酒杯轻抿,“这呀,已经是宋王府后院的事了,外人听不见消息自然就都是好消息。”这话,阿四深表赞同。赵孺人脱不开宋王府的掌控,也就闹不出什么事端,外人只当他安安分分、锦衣玉食地活着,这对姬宴平来说就是最好的。今夜阿四的桌上也摆了酒,三勒浆是用波斯果物榨成,论起酒更像是果汁,因此阿四也能小酌几杯。酸甜的口感占据味蕾,口舌间炸开奇异的香气。阿四微微眯起眼睛,感叹:又是美好的一天。晚间拿着风灯来迎接阿四回丹阳阁歇息的人不再是柳娘,而是新上任的内官雪姑,她静静候在廊下望官眷们逐渐远离的背影。一阵风过,吹动雪姑的衣摆,恍惚间阿四稍有些迟钝地想,今天的雪姑和之前在凌烟阁见到的内官瞧着可真是不一样啊。七月中的天气逐渐转凉,夜间的风带两分凉意。迎面而来的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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