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地露出一角青色的祥云纹路。院里传来阵阵欢笑, 两个小宫人捧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桃花进门,见到阿四连忙见礼:“公主万福。”灼灼桃花卧在她们的臂弯, 阿四伸手去抓了一把, 然后顺势跟着送花的宫人一并进入内室。宫人正为姬若水描眉, 他不便转身,就在铜镜中冲阿四笑:“怎么停在外面不进来?和熙熙阿姊玩的不高兴么?”阿四蔫蔫地靠在姬若水肩上,绞尽脑汁找了个理由:“我想玉照阿姊了, 她昨天是不是没了家人?她母亲、阿兄和姓崔的都被力士带走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姬若水反手揉她脸:“人各有志,玉照昨晚不是笑得很欢畅么?四娘不要担心。”“才不是呢, 就算玉照阿姊达成了她的目的,不代表她不难受呀。”阿四把自己观察到的小细节告诉他, “玉照阿姊她把自己的手都掐紫了,一定是很难受的。”“是,她也难受的。”姬若水含笑应声。阿四注视铜镜里那张傅粉施朱遮盖不住苍白的脸,担忧地问:“所以, 她们会死吗?”姬若水是不是也会死的比一般人更早?
阿四不敢问出口。“大约是不会的。”姬若水从宫人奉上的花枝上取下数朵簪在发冠间,又在阿四头发扎成的两个小揪揪上各插花两朵, “陛下绞了崔家九郎,自然要补他们一个孩子,我等会儿就要去给他们求情。”“求情?”阿四更担忧了,不是都说姬若水不讨皇帝喜欢,怎么还主动凑上去吃落挂,连忙劝阻,“那还是阿兄更要紧,还是不要管他们了吧。”姬若水仪态极好,摇头时长发不曳、簪花不动,温温柔柔地说:“这是因为阿兄也有所求,并不为难的。”熟悉的温柔,让阿四记起死了家族大半老头子的赵家老翁,她沉默着撤回多余的忧虑。或许,姬若水只是打算出门钓大鱼,而她只适合窝在瓜地啃瓜。姬若水只能留宫一日,他和尤熙熙临出门前问阿四:“是我去甘露殿拜见陛下的时候顺便带四娘回去,还是等会儿四娘自己回去?”“不了,我想三姊了。”阿四沧桑地背过身往隔壁姬宴平住的长安殿走,这地界不适合孩子多待。有绞死的崔九和除族的临月在前,姬赤华封王开府进行的异常顺利,她从此不再居住内宫。阿四能找的人进一步缩小范围,半个月有十天打扰姬宴平,腻歪了一个月,直扰得姬宴平叫苦不迭,求了冬婳赶紧给阿四找几个玩伴来。冬婳将这事放在心上,挑时间和皇帝说了,正巧的是浙东进贡的方物1中有两名舞男,据说以荔枝、榧实、金屑、龙脑香为食物2,很新奇,听起来就适合给尊贵的上国公主做“玩具”。冬婳亲自带两名贡人和一应乳香、龙脑香、郁金香、鹦鹉等物送往长安殿,试图用新奇玩意消磨阿四近来旺盛的精力。两名贡人身姿纤细白皙,行走间能闻见他们身上的芳香,衣着更是艳丽,发带金丝冠,饰以五彩细珠。他们粗略学过大周的礼仪,见姬宴平和阿四叩首礼拜:“飞燕、轻凤拜见公主。”边上的侍从像介绍珍宝一样地向阿四展示两人的优点:“二者不食俗物,修眉黟首,兰气融冶。冬不纩衣,夏无汗体。歌舞更是一绝,能引百鸟同聚集。公主可要观赏一二?”歌舞不看白不看,阿四下意识点头:“那就来一段儿吧。”确实是美人啦,不过,这看着不像是给她玩的,更像是送给皇帝的吧。阿四试图从合理的角度分析飞鸟翔集的原因,难道是两个舞男会鸟语吗?旁观的孟乳母皱眉:“舞态艳逸,实非良家。”这可不是孩子该看的东西。冬婳轻咳一声:“这一双人是陛下赐给三娘的,至于四娘,陛下预备为她甄选适龄贵女,还需要一些时日。”姬宴平才十三岁吧?是不是太早了?阿四耳朵动了动,克制自己不要转头惊动她们的谈话,希望挖出更多的消息来。长安殿的内官坐直身子,她低声问:“冬内相,是陛下的嘱咐吗?三娘年轻……这么突然?”冬婳道:“上月端王府初封嗣王,说来也是喜事,昨日太医署传来消息嗣王快有一月身孕了。”内官不解:“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和我们三娘又有什么瓜葛?”哪有堂姪女有孕,就给自家女儿赐舞男的。就算陛下着急抱孙,也不该急着三娘,大有太子和楚王顶在前头呢。孟予消息到底灵通些,她已然明白了:“怕是男色上的事,嗣王于这一道上向来有些糊涂。”“孟夫人耳聪目明。”冬婳颇有深意道。孟予哂笑:“不过是我出宫探望女儿时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还是得听冬内相道明其中真意。”数日前,孟予出宫正是回娘家替女儿入选伴读的事儿活动一二,此事冬婳也知道。皇帝感念孟予对阿四的忠心,是预备允了她女儿的事,只是其中有些考量不足为外人道。冬婳敛容道:“听说是楚王府的一名小郎听说嗣王有孕,声称是他的血脉,要去端王府照顾。不是大事,但到底关乎两家王府的颜面。楚王将数名小郎转赠端王府,本以为此事该平息,没成想再出事端。太子去探望嗣王时,那小郎竟冲撞了更衣的太子。”面对姬宴平、背对着三人的阿四眼睛变得锃亮,让她来猜一猜,这小郎莫不是姓谢吧?玉照是真不伤心啊,崔九才绞死一个月,她就有孕快一个月了。但冬婳大致说清后没有展开,转回姬宴平的身上:“陛下忧心三娘不加以管束,将来也容易受人引诱,所以让我精挑细选了最出类拔萃的贡人送来,不急着让三娘知人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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