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摆正上身,沉声说:“安德烈娅殿下。”
安德烈娅大公妃坐在自己的寝殿里, 即使在以失真扭曲著称的立体投影中, 也显得俊美非常。
她用那种独特的、哀而不伤的音调说:“方彧将军, 我……我是来请求您的。”
方彧一愣。
安德烈娅努力保持矜傲:
“我愿意投降, 请不要在首府再动刀兵了。并非我个人道德败坏贪生怕死——我, 我死了也没有什么。只是我们的子民……那些没有量子兽的量子教教徒……他们才是受损失的人。”
公国的道德标准也忒高了。
方彧下意识想,如果贪生怕死就是道德败坏,那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见方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安德烈娅大感受辱:“如果您不应允,就算了!有生必有死而已。”
帕蒂忙暗暗推了她一把。
方彧回过神,赶紧说:“啊,如果您愿意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那自然很好。只是……”
安德烈娅:“我明白。您担心我并不是掌握权力的那一个吧。”
方彧:“是啊,如果您足以左右局势,那倒是……”
“我正巧足以左右局势。”
安德烈娅冷冷打断了方彧,高高昂起下颌。
方彧一愣:“……”
说实话,她对此持严重怀疑态度。
她甚至下意识地琢磨,这会不会大公国设下的陷阱?
如果是的话,应该会以什么方式布局设计呢?大公妃殿下的谈话又有何目的呢?
安德烈娅把方彧的沉默当成了叹服。她不喜欢被奉承,却也习惯于被奉承。
她恢复了原来的口吻:“方阁下,您替我传达了那句话吗?”
方彧心里一沉:“哪句话?”
安德烈娅:“……”
“!?”
方彧这才猛地想起,那天在葬礼上,大公妃好像的确和她说过要给裴行野捎句话,什么月光啊脑袋啊什么的。
她当时光顾着怀疑大公妃是不是裴行野发展的间谍,却把更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安德烈娅苦笑一声:“……没关系的,这回想来您一定不会忘的。”
方彧:“我、我这次一定。”
她向来记不住什么袜子啊内衣啊水电费啊的增增减减,但忘记这种事也太不负责任了!
安德烈娅冷彻了脸色:“请您再为我捎句话吧。”
方彧不自然地拨弄头发:“您、您说……”
安德烈娅改说古地球语的一支,说得不很熟练,一字一顿: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方彧:“???”
她当时觉得那句“抬头看月亮”可能代表了某种隐秘的暗语——比如用月亮指代黎明塔里某位大人先生什么的。
但这……是一句诗。
如果她上古代母星语言课时足够认真,这还是一句情诗。
难道用情诗也能传递情报吗?
方彧不了解情报部门的现状。
……挺奇怪,挺新奇的。
安德烈娅大公妃挂断通话,忽然哈哈笑起来,越笑越凄冷。
侍女站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
弗朗西斯大公乖巧地蹲在她膝下,玩着手指,像一只驯顺的羔羊。
终于,侍女颤声说:“殿下,您……”
大公妃摇了摇头,感慨道:“我真羡慕她啊,还是个孩子呢。谁也不恨、谁也不爱,连她自己她都既不爱也不恨!这是好福气,很好的福气……”
侍女:“殿下,您太累了,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
安德烈娅瞥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那般森冷的目光令侍女畏惧——明明殿下是经常露出这般目光的。
安德烈娅冷漠道:“事到如今,还怕休息的时间不够多吗?”
侍女:“……”
安德烈娅深吸口气,抓住自己身下的锦褥,指节青白:
“召集大臣们,要全部,就说我改变主意了——记得,要全部!”
侍女不显得意外,屈膝道:“是。”
安德烈娅犹豫了一下,冷声说:“把大公也带走吧,带他到花园里去。没得到命令,不许回宫。”
“是,殿下。”
弗朗西斯不愿意离开“小妈妈”——但安德烈娅不再理会他了,只紧紧绷着脸,一副狠绝的模样。他只好被硬生生架了起来,哭喊着离去。
很快,公国的老臣们拖着拐棍儿、佝偻着腰,一个个地来齐了。
“诸君,”安德烈娅面无表情,“你们说的对,先君的荣光不容乱臣贼子玷污,我们应该尽力支撑到援军回来才是。”
众臣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露出年老发黄的牙齿。
“臣等早就知道,殿下与凡俗之辈不同,是一位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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