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玟刚进门时,他们几乎快要认不出他来。
以前瘦骨嶙峋、暗黄又常被打得青紫的脸,这么些天不见,那些青紫都消了,脸上也有肉了,竟还白净了许多,看起来足足年轻了五六岁,有几分刚嫁进来时的样子了。
这母子两都没仔细想过,他们以前一直亏待申玟,天天饭吃不上几口,觉也没睡好过,动不动就打骂,这人的状态当然就不好。这些日子申玟在清言家里住,清言变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补身体,天天找人来家里陪他唠嗑散步打叶子牌,改善心境。再说他本来也才三十出头,年纪不算大,身体亏了也好养回来。
那母子两见惯了申玟以前的样子,现在他的变化太大,他们就觉得活像是精怪吸食了活人的元气似的。
王合幺压低了颤抖的嗓音说:“娘,他……他刚才是不是又……又笑了?”
老王太太咽了口口水,“啪”地给了儿子一巴掌,“没出息,你怕他做什么!”说着,她一咬牙朝里屋门大嚷道,“回来了就给我出来做饭,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了不起,我王家不养白吃饭的,赶紧出来……。”
后半句她没说完,嘴就被她儿子捂住了。
王合幺捂住他娘的嘴,往后拖,低声急急道:“我的娘哎,求你别嚷了,他真做饭我也不敢吃啊,那天晚上他把磊子那么一大块血淋淋的肉,笑着嚼嚼就咽了下去,后来我做了好几天噩梦,梦里都是他给我做饭,顿顿炖肉,就那么笑着当我的面一掀锅盖,里面都是血淋淋的人肉啊!”
老王太太身上一哆嗦,挣脱开她儿子,道:“少自己吓自己!”
话是这么说,她却再没提叫申玟出来做饭的事了。
快中午时,老王太太到底是忍不住了。
家里现在连发霉的高粱米都没剩多少了,为了不至于太快吃完,她最近都是去附近河边和山上挖野菜,挖完了兑进米里煮粥对付着。
这些活以前根本不用她做,都是儿子的夫郎做,她年纪大了,腿脚也没年轻时好了,上山还行,下山很费劲,天天挖菜做饭不说,还得打扫家里和院子,给她儿子洗衣、烧水,收拾喝多了吐的满地的东西。
这阵子老太太累得脊背都有些弯了,天天到晚上累到腿脚都拖拉着走了。
她本来就一肚子怨气,今天申玟回来了,竟什么都不干,老太太心里哪受得了。
快中午时,就算王合幺再阻拦她,她也还是不管不顾地使劲拍里屋的门,叫骂道:“你个丧门星,你吓唬谁呢,以为自己是少奶奶呢,你有那个好命吗,给我出来干活!”
王合幺脸色发白,开始还阻拦,但想到申玟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和早上回来时那副不想搭理的样子,他也觉得有气,拳头忍不住握紧了,又想打人了。
就算是山野精怪,往死里打一顿也该听话了,他咬着牙想。
他不再拦了,老王太太骂得更难听了,门也砸得更响了。
就在王合幺也失去了耐心,想要一脚踢开这薄薄的门板时,这道门终于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
门开的瞬间,尽管王合幺刚才还怒气冲冲,这会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口水。
申玟白净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神色恬静地看着这母子两,轻声细语地道:“娘,您这是骂谁呢?”
老王太太刻薄的脸绷着,“骂的就是你,你这个丧门星!”
申玟说:“您老不说清楚,我还以为您骂的您自己呢,毕竟打从你嫁进王家,当年就死了公公,两年死了婆婆,三年就死了相公,养出个儿子还是个只懂吃喝嫖赌的废物,这眼看着就要绝户了,您可不是真正的丧门星吗。”
老王太太哪被儿子的夫郎这么顶撞过,一时间气的脸色煞白,喘了好几口粗气也没顺过气来。
王合幺在旁边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寻了机会就想冲过来打人。
可申玟却不怕,反倒从屋里迎着他走了出来,身上还挎了个包袱,明显是要出门的样子。
王合幺一愣,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申玟看着他,悠悠叹了口气,“我要去趟县里。”
“去县里做什么?”王合幺问道。
申玟说:“去县衙,我要去自告。”
“自告?自告什么?”王合幺觉出些不对劲了,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了。
申玟回答道:“前些日子夜里,你把钱磊带到家里,我和他深夜独处一室,按本朝律例,我和他同犯了通奸罪,我要去提请自告。”
王合幺越听脸色越差,吓得手都在抖,忙道:“使不得,可使不得!”
通奸可是要流放两年的,钱磊家是镇上的,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他爹在镇上小有势力,这也是王合幺不敢反抗他的原因。
如果钱磊被流放了,或者在流放中出了什么事,钱父恐怕会生剥了他的皮。
申玟摇头,说:“我已经决定了。”
王合幺扯住申玟的衣袖,嗓音都变了,说道:“你……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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