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跟蜡烛都是奢望,只有一只猫儿陪着她。黑猫历来被视为不祥之兆,没有人会豢养黑猫当小宠,此时却成了宁锦婳唯一的慰藉。“喵呜——”黑猫拉扯嗓子地叫了一声,一人一猫经过这段时间磨合,宁锦婳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俯身把它放在台阶上。“猫儿乖乖,晚上记得回来呀。”黑猫自由自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它很少一整天呆在宫殿。宁锦婳想它可能出去找食物吃了,它的毛色油光发亮,跟着她吃不了这么好。她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心些,别被人抓到了。”黑猫似乎通人性,它围着宁锦婳的裙摆转了一圈,像个巡视自己领土的君王,接着又巡视了整个宫殿,确定无恙后,矫健的身躯一跃爬上宫墙,迅速消失在远方。午门外,两个银甲侍卫恭敬地跟在一少年身后。少年着一身绛红色的锦衣华服,腰缠兽首腰封,头戴玉冠,精致的五官貌若好女,但那一双凤眼凌厉,任谁也不敢轻视。
路过的官员见了他跟避瘟神似的,镇南王世子陆钰,小小年纪手段狠绝,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朝廷和滇南处境微妙,谁都不想惹上这个小疯子。“可有母亲的消息?”陆钰刚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寒霜。若是宁锦婳在此,定能惊异地发现他跟陆寒霄的神似。他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但随着年岁渐长,行事作风和他那并不亲厚的父王越来越像,让人不敢亲近。侍卫明明比他高很多,在他面前却仿佛矮了一截,小心翼翼道:“暂时……没有……”自从王妃失踪后,本就冷然的世子爷脾气更加乖戾,他们下面人说话得三思再三思,生怕哪句话戳了这位爷的肺管子。即便如此小心,陆钰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侍卫心中叫苦不迭,正欲解释找补两句,忽地一道黑影朝这边扑来,电光火石间,侍卫还没来得及拔出佩剑,陆钰已经伸手掐住了小东西的脖子。他冷冷道:“没出息,一只猫罢了。” 陆钰手腕微松,黑猫迅速地飞窜出去,尖利的爪子抓破了他肩膀的华贵衣料。“这小畜生……”侍卫瞪目而视,拎起黑猫的后脖颈疾步走到草垛前,正准备把它扔出去,陆钰出声道:“给它弄点吃食。”啊?银甲侍卫心中疑惑,小主子面冷心硬,大活人死在他跟前都面不改色,今儿个怎么忽然转性了?陆钰面无表情地疾步离开,他当然不会对一个侍卫解释,这只猫儿其实是他养的。它原本是只野猫,陆钰之前住在舒澜宫,偶然间看见这只被宫人捕捉打杀的黑猫幼崽。黑猫是不祥之兆,被世人所厌弃,他同样被人厌弃,小小的少年在一只猫身上有了物伤其类之感,顺手养了起来。此猫性野,不肯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宫殿,陆钰对它也不是很上心,后来他受封世子搬回永济巷,偶尔进宫觐见,这只猫仿佛自己闻着味儿找来,蹭一蹭前主人。若放在平时,陆钰不介意屈尊降贵地伸手抚摸它顺滑的皮毛,但他今天心绪不定,冷着脸匆匆离宫,回到世子府。自从陆寒霄回滇南后,陆钰这个新主人把世子府大肆翻修了一遍,除了婳棠院未动,其他的和之前大相径庭,尤其是陆寒霄的书房,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痕迹。陆钰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端坐首位的楠木圈椅上,左侧坐了两个中年文士,右侧的三人稍年轻些,身形魁梧强壮,标准的武将架子。“滇南形势如何?”左侧首位的中年男子起身拱手道:“今儿早上收的信儿,王爷已无大碍。”这是几个月来最好的消息。数月前,南地第一猛将梵琅在的大宴上暴起行刺镇南王后叛逃,后来传出消息,说这奴隶出身的梵统领竟是王爷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陆寒霄便是弑父杀兄上位,梵琅有样学样,可惜棋差一招,沦为了叛贼。据说当时血溅当场,镇南王陆寒霄身受重伤,生死未知。滇南乱成一团,朝廷从滇南征调粮草和壮丁的调令仿佛一张废纸,问就是等王爷批示,结果陆寒霄一连几个月未出现在人前,让人摸不透虚实。京中此时分为两派,一派认为滇南群龙无首,正是削藩的好时机;另一方则认为这是陆寒霄使的障眼法,如今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不可轻举妄动。接连两年大旱早已耗空了常平仓,北境的鞑子、滇南的叛乱……天下纷争四起,不管是普通老百姓还是头戴乌纱帽的朝廷命官,这两年过得都不容易。陆钰这个夹在朝廷和滇南中间的世子更难。他那个父王行事莫测诡谲,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就像这次遇刺事件,放出的话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连他这个亲生儿子,直到今天才得到确切消息。下首的几人皆面露喜色,唯独陆钰神色淡淡,细看之下还有一丝阴沉。镇南王无恙,对滇南是好事,对京城……对他,就不一定了。霍凛那边被鞑子绊住手脚,中原缺人缺粮,民生凋敝,简直是天赐良机。那两派官员在金銮殿上吵得不可开交,唯有陆钰在心里冷笑,为什么朝廷的调令在滇南形如废纸?因为那个男人如今连装都懒得装了,那些人安逸太久,丝毫没有察觉到山雨欲来的波涛。陆钰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那个男人走时给他留了充足的人手,其中有一个名为赵六的能人,极擅易容之术。他已提前做好了布置,谁知万事俱备,月前滇南一封密信,打破了所有的计划。宁锦婳被掳到了京城!母子俩人两年未曾见面,但往来家书从来没断过。就算在偏僻的青城山上,宁锦婳也时刻忧心自己远在京都的长子,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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