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没有自己的儿女,老了去依靠谁呢,林峰虽然有三个孩子,那是他前头的,后妈难当,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孝顺吴晓梦。
“妈支持你,左右你现在还年轻,林峰不能生,总不能蹉跎你一辈子,你回来就在我们那屋打地铺!”张玉兰一锤定音,李红即使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
吴晓梦红了眼睛,他们村的风气是普遍重男轻女,她妈却从来没有这种思想,她想离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她的家人也能支持她,吴晓梦垂下头,暗暗发誓自己离了婚要过得更好,堵住某些看好戏的人的嘴,不能让爸妈抬不起头。
吴晓梦提出每月上交十块伙食费,张玉兰没说什么,李红撇了撇嘴,不就是做戏吗,她不信吴晓梦真的会给钱。
吴能富年轻气盛,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能便宜了姓林的那个混蛋,竟然敢这样骗婚!要是他早说自己结扎了,谁会嫁给他啊?”
张玉兰点头,“是不能便宜他,再者晓梦回来,肯定对外面也要有个说法,就把林峰骗婚的事传出去,在哪咱们都占理!”
波波是吴家长孙,已经十二了,在上小学五年级,他带着几个妹妹安静地坐在角落,对这个二姑,他是很喜欢的,以前二姑没有结婚的时候偶尔会去供销社给他们买几颗水果糖。现在二姑受了委屈,他暗暗捏紧了拳头,想去将那个二姑父揍一顿。
吴家的孩子模样都不差,吴晓梦年轻这会儿是出了名的村里一枝花,可惜这枝花后来插到了牛粪上。晚上睡觉,张玉兰将他们垫的席子给吴晓梦垫在地上,家里没有多的棉絮,幸好是夏天,睡在地上也不冷,半夜波波尿急跑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二姑还睁着眼睛,以为她在为离婚的事难过,轻声安慰她:“二姑,别难过了,明天我带你去抓鱼去。”
吴晓梦确实睡不着,但她是在思考以后的生计,上辈子为了供林峰上学,养他的几个小孩,吴晓梦天不亮就挑着菜进城卖,卖了四五年。后来她学着人摆摊卖小东西,那时候过了摆摊的风口,自然也没挣多少钱,一辈子都在底层挣扎,挣的钱全花白眼狼身上,最后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此时国家已经放宽了个体经济政策,早在1980年就提出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只是很多人都还沉浸在过去国营经济体系里,还不知道时代的风口已经悄然登录。吴晓梦没有本钱,也没有经验,她只想挣点钱养活自己,早点从娘家搬出去,她不能成为娘家人的累赘。
“你说晓梦不会真的离婚吧?”李红翻来翻去睡不着,将吴能武拍醒。
吴能武睡得正香,被老婆一巴掌拍醒,很不高兴,“你干什么啊,大晚上不睡觉。”
“哎呀,你真是死人脑筋,成天就知道睡,家里现在这么困难,那不是多张嘴吃饭的事!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我跟你说,晓梦要是真的离婚回来,咱们就分家!你去城里找个事情做,总好过被他们拖累!”
她一提到儿子,吴能武就有些睡不着了,来娣招娣都是女儿,没有儿子是夫妻俩的心病,可现在抓计划生育抓得严,要不是每次计划生育的来他都提前收到信躲了出去,肯定要被拉去结扎的,就算生了儿子,那也要缴纳大笔罚款,家里现在这么紧,哪交得出钱来,不交钱就不给上户。
吴能武盯着天花板,听着李红絮絮叨叨,也不由得埋怨道:“妈也真是的,离婚多丢人啊!人家林峰还是读书人呢,看得上晓梦就烧高香吧,林峰都有儿有女了,生不出孩子又怎么样,再生不也还是姓林?”
夫妻俩嘀嘀咕咕半夜,达成了一致。
一家都起得早,大人去地里干活,小孩背着背篓上山去割猪草,吴晓梦想再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打杂工的机会,实在不行,先卖菜也行,只是利润微薄,起早贪黑能养家糊口。
花了三分钱坐车进了城,转了大半天还是没什么收获,现在各行各业还不像后世那样遍地开花,大部分行业还是国营的,国营职工吃香,没有学历没有关系根本就进不去。
吴晓梦只好回了家,她外婆家那边更靠近城,种了很多蔬菜,实在不行,就去外婆家那边批发蔬菜挑进城卖。
家里静悄悄的,人都出去干活了,连四岁的招娣都跟着姐姐割猪草去了。
门口有人探头进来,是玉琴嫂子,吴家村几乎都姓吴,都是本家。
“晓梦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嫂子快进来坐。”吴晓梦招呼她。
“不了,”玉琴看了看她,低声说道:“你婆婆上午来了,站在你家门外骂了半天,才走呢。说是你偷卖了她的鸡。”
吴晓梦一点都不惊讶,她料到张梅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进来坐吧,嫂子,我给你说说。”
“我跟林峰离婚了。”吴晓梦将林峰如何骗婚,去了他家之后如何受恶婆婆磋磨的事全说了,“林峰就是为了找个人帮他养小孩,结婚这么久,我们都没睡在一起过。”
玉琴瞪大了眼,“天呐,这林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结扎了不早点说,这不是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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