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重复地念了一句,随即神色猛地狰狞起来,大步走过来恶狠狠地拽住傅雪舟的衣领,脸色阴沉得可怕,低吼道:“你他妈凭什么当做没听见?!傅雪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知不知道我都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跟你睡觉陪你亲密的?!我他妈无时无刻不在恶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杀了你!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活下去,我才能坚持到这一天!”
楼延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他攥着傅雪舟衣领的手在颤抖。傅雪舟看着楼延的双眼,这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溢满的全是对他的仇恨和快意,深入骨髓,迸裂燃烧,深深地刺痛了傅雪舟的双眼。
“你觉得我凭什么、凭什么不对你这个毁灭一切的真凶生出恨意呢?”
楼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凝视着傅雪舟脸上的破碎,嘲讽笑了:“你他妈看起来这么伤心干什么?傅雪舟,我早就说了我要杀了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楼延的脸色写满了看好戏的冷漠,看起来好似从来没对傅雪舟动过真心一样,除了报复就只有报复。
傅雪舟的眼中像是落满了雪,他唇色发青,声音低低,像是被寒风吹出了几分微颤,再次说出了曾经对楼延说过的一句话:“过去291个世界里,你是唯一一个,291次没有背叛过我的人。”
楼延满心的快感忽然一凝,一丝痛苦悄无声息地从心脏中裂开。他却刻意忽视了这丝痛苦,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出声道:“傅雪舟,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竟然都背叛了你,这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了。而我现在也背叛你了,我真为过去那291个世界里的我可悲,我们应该更早背叛你的。”
傅雪舟闭上了眼,呼吸都跟着没了,声音沙哑:“楼延……”
“傅雪舟,”楼延冷着脸道,“别叫我的名字,你每次叫我名字的时候都让我感到恶心。”
傅雪舟眼睫颤了颤,他睁开眼,神色看着很冷静,但楼延却觉得他像是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你都要杀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你恶不恶心。”
顿了顿,傅雪舟忍下嗓子中的血腥味道,脸色越加冰冷地道:“我们谈一谈。”
——他到底是没有再叫楼延的名字。
谈?
还能再谈什么呢?
谈你无聊后该怎么毁灭世界吗?
“不用谈了,”楼延掌心中的骨刺亮出,面无表情地将其放在了傅雪舟的右臂上,“傅雪舟,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早晚要剁了你手的话?”
傅雪舟凝视着他,没有躲,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楼延,眼中复杂至极,好像有厚而沉的重量。
楼延忽然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他猛地用骨刺向下,傅雪舟的右臂从手肘开始被骨刺砍断,喷着鲜血地落在了地上。
傅雪舟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捂着右手,仍在看着楼延。
楼延脸上溅到了傅雪舟的血,他冷着脸继续把骨刺放在了傅雪舟的左手臂上。他本以为傅雪舟会反抗,或者是会躲避,但傅雪舟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退都没往后退一步。
他为什么不动作!
楼延双眼满是血丝,骨刺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傅雪舟的左手臂挥不下去了。心中的恨意与火气交缠,楼延倏地拿起骨刺对准了傅雪舟的眼睛。
傅雪舟静静看着楼延。
他的双眸本是血色的,但在此刻,猩红的瞳孔竟然变得更加幽深,红得深不见底,反倒像是浓稠的黑了。
这双眼倒映着的全是楼延。
骨刺距离这双眼睛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只要一个用力,一个用力之后傅雪舟就会瞎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从极寒地狱中出来了。
楼延的理智让他动手,但现实却是他的手一动不动,骨刺就悬停在了傅雪舟的眼睛前方。
他的表情变来变去,下手啊?!楼延,你到底在干什么!
楼延的另一只手捏得骨头作响,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猛地收回手,一丝表情也没有地将骨刺抵在了傅雪舟的肩膀上,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往前一推——傅雪舟被他推落跌进了极寒地狱之中。
没关系。
楼延告诉自己:就算不用砍断傅雪舟的双腿双手也没关系,不用弄瞎他的双眼也没关系。
这样的傅雪舟也逃不过这可怕如深渊的极寒地狱。
他只会在裂缝深处一点点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傅雪舟瞳孔一紧,他死死地盯着楼延,左手捂住右臂的断截处,就这么后背面向深渊地坠落。
这一瞬间,时间好像慢了千百倍。楼延冷漠地站在崖边,身姿笔挺地看着傅雪舟跌落。男人银发散开,衣服被风吹得飞舞,羽绒鹅毛与雪花混乱交杂,这一切都像是慢镜头一样,楼延甚至将傅雪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痛苦,那些不敢置信,那些沉默。
还有那茫然的疑惑。
他似乎在问楼延:
“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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