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江忱”的牌位更加新些,似乎就是近些日子才做的。孟知语记得,江忱,江恒,从心,可见是同辈分的。但她似乎记得,江恒的众多兄弟之中,没有一个叫江忱的。她看着那牌位出神,被江恒转身逮个正着。江恒表情玩味:“夫人如此,本侯十分欣慰。”她有些窘然,回过神来躬身三拜,而后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之上。香烟从香炉中飘出来,牌位都被烟雾隔开,仿佛隔出些年岁来。孟知语本已经转身,忽然听见江恒道:“倘若夫人想同本侯鹣鲽情深,本侯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孟知语动作微顿,动身往门外去。在府里其实没什么能做的,江恒便拉着她去院子里玩雪。她身子不好,他便解了斗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她坐在栏杆上看着。江恒命人取了把剑来,在雪地里舞了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如流水,是很具有观赏性的。他潇洒收尾,将剑收进剑鞘,回头看身后的人:“如何?”孟知语拍手称好。她自然是不能说不好的,也不能说别的。江恒从脚边捡了一枝格外好看的红梅,别在孟知语头上。叹道:“与夫人相得益彰。”这是真心话。孟知语是有些冷的,她笑的时候沉静,不笑的时候也沉静,她原是美人,如此,便与梅花有些相似之处。他时常觉得,孟知语没有生气。孟知语接近他的时候,笨拙地扮戏,他那时便派人查过她。是过得真惨啊。江恒轻笑,收过剑,道:“夫人可要记得我们的赌约。”他回头望一眼天:“时间可不多了。”孟知语看着他,什么话都被他说了。他说她这是一场必赢的赌局,又说她此刻时间不多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好起身:“妾乏了,便先回去了。”江恒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兀自站着笑了笑,拿过梅花的手,似乎还带了些幽香。他在赌一场必输的赌局。初一、初二皆在府里待着,江恒说过了初三,便启程回江安。府里下人们又忙活起来,孟知语还未去过江安,准确来说,她哪儿也没去过,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因此,对于江恒所说的江安,还有些期待。对于江安,她只有所耳闻。江安在西南边陲,是边陲重地,听闻风沙很大。关于江安,江恒同她所说不多,她只能自己想象。不过这想象被中断了。宫里派人来,说是怡太妃有请。“太妃娘娘说,许久未见公主了,想念得紧,有请公主聚一聚。”彼时江恒也在那儿坐着,公公站在那儿等着回复。孟知语抬眸看向他,江恒笑着,挑眉道:“既然太妃娘娘想念,知语便去吧,我在府里定然乖巧听话。”他话说得欠揍。孟知语垂眸,道:“那便请公公稍等一等,我收拾一下,随后便同公公进宫去。”江恒以口型和她说话:“夫人要努力啊。”怡太妃同她的关系确实还过得去,在这宫里,倘若算亲近之人,怡太妃也算一个。她同怡太妃的相识源于缘分,十四岁时,她学了一曲舞,在荒芜的野外舞了一曲。恰好被怡太妃看见了,怡太妃夸赞她舞跳得好,便与她交流了几句。怡太妃听闻她便是孟知语,似乎有些感慨。怡太妃年轻时舞也跳得极好,当然,这是好话,倘若往不好了说,怡太妃是以舞姬身份进了陈渊的后宅的。她委身陈渊的时候,从未想过日后还有这等造化。不过那时她已经三十岁,容颜老去,失去了陈渊的宠爱,在宫中也不过是顶了个虚衔。孟知语与怡太妃确实许久未见了,从陈渊病重后,一直到如今,也没顾得上见面。马车停下来,换成步撵。怡太妃如今住在永寿宫。陈渊的那群后妃,如今剩下来的没几个,原是都安排一同住在永寿宫颐养天年。不过除了怡太妃,都出宫去了。这是新帝的恩慈。怡太妃原也可以选择出宫去的,不过她是潜邸旧人,宫外也无人依靠,便没再折腾。
孟知语被阿幸扶着,下了步撵,一抬头,便瞧见怡太妃在宫门口立着。她似乎老得很快,不过短短几年,脸上已经爬了许多细纹。孟知语站定,远远地行礼笑了笑,而后才跨上台阶,往怡太妃跟前去。怡太妃没有子女,因而待孟知语多少有些待儿女辈的慈祥。“唉,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也老了。”怡太妃拉着她的手,与她一道进门去。“你成婚的时候,我也见不到你,没什么能送你的。”怡太妃拍了拍她的手。孟知语笑着摇头:“也不必送的。”怡太妃摇头,命人从旁边拿了两个锦盒过来。 第三杯酒怡太妃似乎是老了,人一老,就喜欢回忆从前的事。她眯着眼,孟知语坐在她身边,听着她说从前从前如何。从前她是个舞姬,这世道不好,只有她的舞跳得好。陈渊年轻时也算英俊风流,同时还有些家世,自然也是许多人关注的对象。她一开始是瞧不上陈渊的,但是陈渊很会讨女人欢心,三天两头往她那儿跑。她那时尚且年轻,有些虚荣心,半推半就,进了陈渊的家门。有爱慕虚荣,也有向往富贵,但是没有真心。她待陈渊没有,陈渊待她自然也没有。刚进门那两年,还算得宠,后来新鲜感没了,她也失宠了,便只好跳舞。只有跳舞会让她感到高兴。她会跳许多的舞,这原是她赖以生存的技能。……怡太妃絮絮叨叨着,陷入回忆的长河,被回忆的长河推着走。她半眯着眼,眼尾的细纹挤作一堆,今日的口脂是暗红色的,她的嘴唇上的纹路也明显了许多。她微张着唇,长叹一口气,不明白这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怡太妃看向孟知语,仔细地打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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