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天梯石栈,才能相钩连。
那得是什么样的艰难和凶险啊!
秦则新从同济毕业没几年,就去了贵州。那边山高林密,隧道不好修,铁路不好建,他带队攻克了很多技术难关,把自己最年富力强的日子全都献给了将那片山水和外界联结起来的事业,最后连家也安在了那里,娶了个美丽的侗族姑娘。
秦则新在信里告诉她,媳妇很要强,是那片山沟里最早出去读书的“女状元”。他跟媳妇,刚开始很多生活习惯都不一样,现在两人却越来越像当初的对方,他甚至成了吃辣高手。前段时间,侄媳妇还给她邮来了一块亲手绣的侗锦,正挂在客厅的墙上,非常漂亮。
秦景武微微摇起脑袋,看来是甜糕吃美了。他眼睛瞅着照片,小肉手继续指道,“这是谁啊?”
梁琇摸了摸秦景武的小脑袋,“这是你们太爷爷。”
照片中的秦世雄站在正中央,如果不知道他的起家之路,乍一看起来,还真是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秦景武舔了下嘴角的糕渣子,“好和蔼的老爷爷啊。”
“爸爸说,太爷爷当时是上海滩特别厉害的大人物,很多人都怕他呢。”秦景文向照片凑近了一点,“但看起来……也不吓人呀。”
“你们太爷爷确实好厉害呢,但真正的厉害不是写在脸上的,而是要他看做的事。”对于秦世雄,连梁琇的印象都开始有点模糊,何况不怎么记事的秦向湘。“你爸爸很小的时候,你们太爷爷就不在了,所以你爸爸对太爷爷的感受,大多是来自别人的传说。”
秦世雄在一九四六年五月,因为一直没有老家的音讯,终于忍不住,派了人去老家看看。可等派的人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是,早在日本攻打衡阳时,临湘寨就被屠了村,惨绝人寰。想到秦家老小无一幸免,曝尸荒野,秦世雄一口气没上来,得了中风。幸亏池沐芳精心照顾,熬到了一九四八年。然而终是未及高寿,便遗憾离世了。
湖南老家,真是一片伤心地。
二十几年前,梁琇还专门去临湘寨看过,依山新建起来的村落里,村民都是从外地迁过去的。当年的老村寨,已经很难寻着什么痕迹了。秦家那一脉的老老小小,那么多那么好的人啊,连最终有没有被收殓,埋骨地在何处,都不知道。她孤零零地站在江边那块大石旁无声恸哭,而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对着滚滚江水寄托哀思了。
念及此,梁琇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们并不知道奶奶心情的起伏,依然专注在“认人”上。秦景文偏了偏脑袋看向秦景武,“哥哥,你猜他们是谁?”
“这是……”秦景武摸了摸下巴,“这是……二爷爷和太奶奶吧?”
梁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点了点头微笑道,“真聪明。”
建国以后,尤其公司合营以后,秦定坤把秦家产业的事都交给了秦定邦,之后秦定坤便终于一身轻松了。凭着当年的好学问,他如愿当了大学老师。之后娶了学校同事,顺利评上了经济学教授,出版了好几本学术专著。
池沐芳在秦世雄去世后,就跟他们住在一起,太太平平活到了八十五岁,高寿辞世的。在她的那一代人里,池沐芳的一生,可以算顶有福气的了。
“呀!这个女孩好漂亮啊。”秦景文低声赞叹。
秦景武刚被奶奶夸聪明,更有了认人的劲头,“我猜她是姑奶奶。”
梁琇点头,“对的。”
秦景文惊讶道,“姑奶奶那时候那么小呀。”
梁琇稍稍挪动了一下腰,“是呀,那时你们姑奶奶也才十来岁,没比你们大几岁。”
“那姑奶奶现在在哪了呀?”秦景武双手捧起一块甜糕恭敬地送给奶奶,梁琇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推了推让他自己吃,“退休了以后和你姑爷一起在无锡了,帮着你大表叔一家看孩子。”
秦景武又把甜糕递给了秦景文,小女孩高兴地从哥哥手里接过美味,咬了一口道,“爸爸说,姑奶奶画画得特别好。”
“是,她从小就喜欢画,一看到画册子就废寝忘食的。而且那小脑瓜啊,天马行空的,正好都画到了动画片里。”梁琇看了眼桌上那副秦安郡送她的手绘动画原稿,微笑道,“你们看的那些老动画片里,好些神奇的小动物,都是她画的。”
建国以后,秦安郡凭借着一手好丹青进了上海美术制片厂,参与了多部经典动画片的绘制。秦安郡成了个画师,谁也不觉得稀奇。只是大家都没料到,最后秦安郡能和张直成了亲。而且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张直一直把秦安郡捧到手心里宠。两人一共生了三子两女,全都平安养大,到老了,也顺心和睦。
秦安郡退休以后,就和张直一起去了无锡,现在正在给大儿子带孩子。无锡也是池沐芳的老家,秦安郡在那里,多少也算归根了。
“对了奶奶,我刚来时,就看到桌上有个粉色的小本子,上面画着个小动物,好奇怪,从来没见过。”秦景武是个小鬼机灵,他从小板凳上下来,吧嗒吧嗒地走到桌边,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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