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业偏眸,跟着眼神微深地抱紧怀里少女:“你为她而来?”
“是。”紫琼一顿,有些感慨地望着酆业,“整座玉京仙庭内,没人比我更了熟神魂与神识,你该知道的。”
“你与昆离是夫妻。”
“你不需要信我,我只是来给你提醒而已,”紫琼靠在殿门外,瞥过那袭雪白袍后微微露着一角的少女衣裙,她神色也复杂了些,“昆离的目的,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很遗憾,我未能阻止他——云梯界是他数千年前就赐给玄门的仙宝,仙气洗礼里被他做了手脚,但那时并非为你,他只是需要确保凡界不会飞上来不愿服从他的修者。”
酆业冷嘲:“罗酆石放在玄门,云梯界作玄门天考擢选,你认为是巧合?”
紫琼一怔,随即淡淡笑了:“那他似乎还没我想得那么愚蠢。”
“继续。”
酆业更低沉了声,“我只想知道她为何会这样。”
“昆离也没想到,”紫琼脆声笑起来,像愉悦又快意,眼神却结着冰似的,“你的小仙子的神识之强,远超一世为人的普通修者——哪怕是天选仙才,也不该如此。”
酆业眼神一动:“昆离的神识御魂失败了?”
“准确说,是两败俱伤,一同陷入沉眠。”紫琼很是不合仙帝形象地,低低吹了声口哨,而后她懒笑着转回身——
“你若想杀昆离,趁他现在陷入沉眠无法反抗,这可是最好的机会。”
酆业一动未动:“他死一万次也不配时琉给他陪葬。”
“可他们若不同死,等他先时琉一步醒来,死的便是你了。”紫琼淡去笑意,若有所指地望向酆业怀里的少女。
酆业如若未闻。
他垂眸寂然望着怀里的阖眼安睡的少女,眸里薄凝的寒霜像是被她清浅的呼吸一点点融开。
须臾后,酆业侧眸:“既然她的神识同样沉眠,那方才她醒来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你了,你的小仙子,又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她为何能将自己神识分出一道?”
“……”
酆业抚着时琉长发的指节微微颤动了下。
凌冽的眉峰轻褶起,他眼神深沉地低头望着怀里的少女。
前世若只是梦境,她难道是骗得自己都相信而分断神识了?
如若不是……
酆业偏过侧颜:“万年以前,中天帝宫可住过旁人?”
紫琼一愣,下意识站直了:“这是你的帝宫,我怎么会知道?”
“如她现在这般,仙庭皆知的旁人。”
“?”
紫琼眉头打了个结。
她盯着酆业背影,看了许久才转开脸咕哝了句:“你是伤心过度精神错乱,还是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了?到仙界最边远之极境刨土,挖出来的虫蚁都知道你从前是什么人神莫近的德行,还需要问我吗?”
“……”
酆业漠然回眸:“今日之言,抵你今日不死。滚。”
紫琼一顿,笑意淡去,她眼神沉淀得有些复杂:“仙庭里都在传你性情大变,我还当他们说假的。”
殿内隐有清唳,像是笛声,可无形之中杀意逼人,又更近剑鸣。
紫琼叹了口气,举起双手,缓步向后退去。
直到退到她方才现身之处才停下。
“最后一点提醒。”
紫琼望着酆业身前露出一角的衣裙,喟然轻叹:“你若想不伤灭她神魂的前提下抹去昆离神识,只有一个时机。”
那人背影不动如山。
紫琼却并未在意:“待昆离醒后,他的神识在她神魂内主动冒头,压制她本体神识、强行御使她神魂之时——在那时强行剥离他神识,是你唯一保全她神识神魂不伤的机会。”
“……”
殿内仍是寂然无声。
就在紫琼动念,将要离去的前一息,她忽听得殿中那人哑声。
“为何帮我。”
紫琼一默,笑里的亮意像褪了色,她眼神微黯。
酆业未等她答复:“你该学昆离,要狠心便彻底。既然为恶,纵使悔恨,在我这里也没有立地成佛的道理。”
紫琼眼神晃了晃,她从黯然里回神,轻啧声:“谁要悔恨了,你便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当初我也还是没办法看他落个身死道消,谁叫我便瞎了眼,找上这样一个夫君呢。”
出乎她意料,话声落下,竟不闻殿内那人动怒。
紫琼眼神闪了闪:“再说,我也不是帮你。”
“?”
不知第多少次,紫琼又望向雪白袍后掩着的少女的衣角。
她眼神柔和下来,喟然低叹。
余声如幻梦,随她身影,泡沫般在空中散去——
“说了,你或许不信,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了。……她很好,是不该为昆离这种人陪葬。”
“小琉璃妖”是在傍晚时复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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