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枯枝条,狠狠往他身上抽。藤条落在吃了水的棉衣上,发出一声声沉沉的闷响,裴望初没有躲,还想去解身上的夹衣,只剩单薄的中衣,好叫她不必使那么大的力气,也能抽得痛快些。
谢及音却不愿陪他丢人现眼,将那枯树枝一扔,拾起花灯转身就走。
恰逢识玉等人找过来,谢及音将那外袍往他头上一扔,恨恨道:“别跟着本宫!”
又对识玉:“回宫,不逛了。”
一口气回了显阳宫,谢及音坐在妆台前,气得将钗环步摇全卸掉。奶娘将小公主抱来,她似是能感受到母亲情绪不佳,在她怀里放声大哭,似要起势将整座显阳宫震塌。
谢及音耐着性子哄她:“好了好了阿凰,小麟儿,别哭了好不好?”
这事识玉比较在行,她将孩子接过去,朝屏风那边给谢及音使了个眼色。
但见屏风处露出一寸描金乌履,宫灯熠熠,照出屏风后挺拔颀长的轮廓。
谢及音但作不知,自顾自起身净面。
裴望初遣宫娥送来一张短笺,上书一言:“上元佳节,良辰难再,何妨一下楼?”
见没得到回音,过会儿又送来一张:“我实不知袁氏女为何故。”
片刻后递来第三张,只有一个字:“冤”。
谢及音将那三张短笺排在妆台上,深深缓了口气,对识玉道:“抱阿凰去别的地方玩,叫底下人都出去。”
这是打算说私房话了,识玉忙将人都遣出去,给两人腾地方。
金铜镜里映出一张芙蓉面,身着月白长袍的身影缓缓走到她身后,试探着俯身拥住她,下颌枕在她颈间。
他刚沐浴过,头发尚未烤干就往寝殿来,耳鬓厮磨间隐约可闻湿润的竹叶香。
他压着声音同她赔礼道歉:“白天回来得晚了些,这事怪我,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将我扔进湖里我也认,拿鞭子抽我我也认,只求别因此伤了情分……我实不知什么袁氏女,我去胶东另有要事。”
觑了一眼她的脸色,继续道:“我去胶东是为了请老师出山,想拜他做卿凰的太傅。以后世族虽倒,而士人仍存,若想立卿凰为皇储,就要找个能孚天下之望的人,来堵住读书人的悠悠众口,是不是?”
这确实是正经事,谢及音垂目问道:“袁崇礼同意了么?”
“我与老师一同到洛阳,已将他暂时安置在鸿胪寺。”
谢及音默然不语,神色渐缓,正当裴望初要松一口气时,却听她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笃定了拿这件事做幌子,我就不会同你置气,对吗?”
裴望初微怔。
她冷笑一声,“你若真是去胶东请袁崇礼,为何不堂堂正正,偏要偷偷摸摸从陈留拐过去?你有大本事,徐之游那硬骨头都愿意替你支吾,若不是有人路见不平递信给本宫,待你与那袁氏女共饮屠苏酒时,本宫正像个弃妇一样,在显阳宫里盼着你回来呢!”
这罪名扣得大了,裴望初不敢认,并掌起誓道:“我若对殿下之外的女人生一点心思,就叫我不得好死。”
“你又拿生死来威胁我是不是?”
“我……”
“服丹药,跳冷湖,你说吧,还有多少法子来折磨我。”
她红了眼眶,长睫垂下,挂上了泪珠,作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
裴望初确实没料到能把她惹成这样,一时有些心慌,不敢再有隐瞒,忙与她和盘托出:“我悄悄去胶东确有其他心思,但绝不是为了什么袁氏女,只是听闻你与王瞻……当然,你与他立身清正,是我小人之心,想让你也念我一念,所以不递信就跑到胶东去。此事是我混账,不敢再惹你伤心,任殿下责罚,只是别气着自己。”
谢及音攥着帕子拭泪,嗔目剜了他一眼。
罚他?只怕他得了好处,以后还要折腾。就该让他慌,让他心疼,也尝一尝挂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滋味。
思及此,她落泪更急,眼泪砸在红曲裾上,洇出簇簇暗花。
裴望初抬手为她拭泪,细细将这几日的行程报与她,何时去的胶东、在胶东都见了谁、回洛阳的路上途径几处驿站……事无巨细,想求她一个心安。
又说道:“子昂兄守卫洛阳有功,我不该恶意揣度他,反叫殿下为难,他只是送了你一盏花灯而已,上元节,也是寻常事。”
谢及音冷哼,“是啊,你不送,自有别人送。”
那盏猜灯谜赢下的牡丹花灯早被丢在了灯市上,裴望初看了眼外面的时辰,说道:“今夜洛阳城内金吾不禁,咱们现在出去,灯市上正是好时候。”
谢及音自然想去,只是面上一时不好答应,故而垂目不答,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裴望初起身帮她净面,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拾起妆台上的梳子和发钗,给她重新绾发。
“这次不带别人,我为殿下驾车,好不好?”
谢及音懒懒拾起妆台上的胭脂,故意要与他为难,“可是今夜雀华街已经走过一遍,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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