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裴望初眼神一颤,继而缓缓垂下。
他没说话,谢及音心里发慌,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愿意为了我赴死,为何不能为了我活下去,难道活着比赴死还难吗?”
她语调近乎哀求,紧紧地抓着他不放,“为什么?”
裴望初想安抚她,却又不忍心在这种情境下对她撒谎。
“或许是因为,我也会有撑不下去、想要逃避的时候,会有生则两难、死则两全的时候。殿下,人可以自私地赴死,却不能自私地活着。”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本宫不许……”谢及音的声音在发颤,抓紧了裴望初,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几道红印,仿佛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你知道本宫为了救你费了多大力气吗,既然你的命是本宫的,本宫不许你死,你要为了本宫活下去。”
裴望初缄默不言,抬手缓缓为她拭掉眼泪。
“……你答应我,巽之。”
第22章 赐姓
裴望初在家中行七, 有两个亲生哥哥和四个堂兄,可所有的孩子中,他最不讨父母的欢心。
这种冷待不是缺衣少食的虐待, 而是从眼神和举止中透出来的冷漠、厌烦。
从那眼神里,裴望初觉得,他们是恨他的。
恨他二十年前为什么要出生,二十年后为什么不随其赴死。
所有人都希望他死,谢黼要杀他以示威风, 裴家要杀他以全身后名。
可谢及音却说, 要他活下去。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让他活着。
天下的好郎君千千万万, 为了一张不经岁月的皮囊, 值得她伤心至此吗?
裴望初望着泪眼朦胧的谢及音,心中长长叹息,又缓缓揪起。
“我活着,会让殿下高兴一些吗?”
“我会……”谢及音点头, “会很开心。”
裴望初握住她的手, 同她保证道:“那我答应殿下,为您活着, 直到您厌烦我为止。”
“好, 好……”谢及音一连说了许多个好字,破涕为笑道, “这是你应过的话,你要记得。”
她倾身缠住裴望初,两人在朦胧的夜色里亲吻, 呼吸和眼泪交杂。
外衣褪去,发髻散开, 皆交杂铺陈着。
她同他讨了一条命,总要酬谢他点什么,可她何尝不是一无所有,只记得海棠园里,他说愿与她行云雨之欢。
十指交缠陷于软榻,裴望初的呼吸落在她颈间,停在耳侧。
“殿下,今日仓促,您多担待些。”
谢及音只觉耳畔一酥,低低嗯了一声。
衣衫半褪,情意绵绵之际,裴望初突然停下,扯过毯子将她盖住。谢及音心中疑惑,忽听有脚步声自屏风后转过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崔缙朦胧间看清了榻上交叠的身影,他心中猛得一刺,窜起一簇怒火。
他强忍着一剑杀了裴望初的冲动,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裴望初从容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袍为谢及音披上,谢及音坐起来,兀自扶着额头冷静了一会儿。
“巽之,你先出去。”
落在谢及音肩上的手微微收紧。
谢及音没有看他,垂眼道:“出去吧。”
裴望初极轻地叹了口气,为她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低声道:“我就在外面,殿下。”
他披衣往外走,路过崔缙时,听见他极其不屑的一声低哼。
谢及音踩着木屐披衣下床,背对着崔缙,慢条斯理地将扣子一个个系上。崔缙负手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垂若月下悬瀑的长发上,黑暗中也见浅光如流,其实分外美丽。
想起刚才她的发丝与裴望初缠在一起时那一幕,又觉得格外碍眼。
“驸马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谢及音整理好仪容,走到宫灯前,拾起火折子点亮了宫灯。
“有事,不过算不上急事,”崔缙的目光追随着她,声音冷淡道,“反正无关我的死活,殿下不领情,我有何必急人所急。”
谢及音瞥了他一眼,“你有话就直说吧。”
“怎么,耽误你们寻欢作乐了?就一刻也歇不得?”
谢及音颇有些烦腻地蹙了蹙眉。
崔缙上前一步,“我冤枉殿下了吗?您刚在陛下面前撒下弥天大谎,转头就与他花天酒地,将陛下的警告作耳旁风……看来是这一耳光,没让您长足记性。”
谢及音下意识侧了侧头,将红肿的左半边脸隐在背光的地方。
“是张朝恩告诉你的?”谢及音问。
“除了他,宫里还有哪个可怜你?”崔缙道,“你在陛下面前说关于河东郡苛税的言论是在街上听到的,他特地来请求我,让我从刚抓的河东反贼那里逼一份口供出来,免得陛下问起时穿帮,再疑心你撒谎。”
谢及音道:“为了这件小事,竟也值得你特地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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