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消林温温的疑虑, 反而令她更加紧张, 她手指收紧,顿了片刻,语气更低,“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顾诚因没有否认,垂眸望向她,又是低低一声“嗯。”
林温温想到一个令人惊惧的念头,这个念头随着清晨山间的寒气愈演愈烈。
她也知上次说话太过严重,骂顾诚因便是,不该将他父母也牵扯进去,他的心思那样诡异,保不齐真的动怒,想找个山头直接将她埋了。
“你别气了,我以后不那么说你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林温温小手用尚存的力气,紧紧拉住他衣袖,红着的眉眼中是藏不住的惧怕。
顾诚因一时间又觉无奈,又觉可笑,他将她揽在身前,终也是软了几分语气,“不要胡思乱想,只是见他们而已。”
马车最终停在高处的一片茂林中,天尚未明亮,藏于此处从远处山腰的位置便很难察觉到此处有人。
等了许久,林温温因为药效的缘故,甚至还眯眼小憩了一阵,待她被顾城因唤醒,再次睁眼时,才知山腰那处的空地上,有人来了。
车帘被顾诚因撩开,林温温一眼就看见了林信,在他身旁还有二房的管家,林温温当即便落下泪来,可当她看到走在最末的冯氏,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时,她细眉拧起,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
距离过远,林温温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听见哭声,那是冯氏在哭,她将怀中的孩子放在地上,李嬷嬷上前将孩子领去一旁,她又伏在林信身前哭。
而管家与那几个亲信,此刻正在做的事,才真正让林温温心头颤动。
“女子尚未出阁,死后不能入祖坟。”
耳旁是顾诚因低低的声音。
“林氏乃百年世家,又是五姓七望之一,便是你觉得他们在疼爱你,碍于规矩与脸面,他们也只能如此,随意寻处地方将你安葬。”
静谧的林中,连鸟鸣似乎都消失了,只有冰冷的声音钻入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温温仿若不慎坠入冰天雪地间忽然破裂的湖面,越陷越深,却又似乎永远也触不到湖底,只有深深的绝望将她从四面八方紧紧包裹。
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忽然生出一团火光,鲜红的襦裙被丢入其中,精致的肩帛紧随其后,还有那雪白的狐领,嫣红的罩衫……她的一切似乎都随着火焰,被一点一点从世间剔除。
而那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与她说了很多,将那些真相彻底撕开,血淋淋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原来,他们早就将收养了一双儿女,他们早已将她放弃,也许他们原本就没有疼爱过她,一切真如顾诚因口中那般……
林温温泪眸彻底模糊双眼,从前只知话本中说到人心碎时的模样,林温温还很不理解,人的心长在身体里,怎么可能会难过的碎掉,而今日,她终是明白了何为心碎。
那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彻底合了双眼。
不知过去多久,周围又恢复了宁静,远处山腰的人影不见,只还有燃烧过后的一片灰烬,将青烟缓缓送入云端。
马车又朝山下驶去,摇晃中林温温慢慢醒来,此刻天已大亮,半夏的药效已经慢慢散去。
林温温意识到她正被顾诚因揽在怀中,便用尽全力让自己扶坐起身,朝马车最里侧缩去,她紧紧抿住双唇,眼含怒意地死死盯着面前男人。
“真相很残忍,但事实便是如此。”顾诚因语气平静,朝她递去水袋。
“顾诚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林温温抱膝的双拳在不住颤抖,一开口,声音也明显发颤,“你口口声声怨责氏族,怨怪我爹娘,可我问你,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是你,是你啊顾诚因!”林温温终是可以痛哭出声,她一把打掉面前水袋,尖利的指甲用力镶进掌心,她哭得语调尽失,满眼都是愤恨。
“是你让我没了家,是你让我死在荒山中,是你让我成了孤魂野鬼,是你!”
“顾诚因我恨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你怎么不去死!”
“十岁那年你便该死!”
顾诚因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恼怒,相反,此刻的他宛若许久前扶云堂的那个少年一样。
面对卢芸鄙夷的辱骂声,他眼眸无光,平静异常,只那门外忽然闯进视线的少女,与他对视的瞬间,才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阴鸷。
林温温恍然回想起了那一幕。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看错,时至今日,她才明白,那丝不易觉察的情绪,才是顾诚因真正的模样。
顾诚因平静地捡起水袋,用袖口轻轻扫去浮灰,再一次将水袋递到她面前,“三娘,喝水。”
怒火中烧的林温温,莫名起了一身寒意,她抬手要去将水袋打掉,却被顾诚因一把钳住手腕。
“你放开我!”她朝他喊道。
顾诚因自然没有松开她,只面上依旧平静到让人寒毛卓竖,“三娘,你说得对。”
“我的确是疯子,也的确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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