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里正惆怅,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回禀,说太子殿下来了。居上出去看,见家令命人搬了好些起坐用具进来,当即纳罕地问:“这是干什么?搬家呐?”
凌溯脸上一派淡然,负着手道:“行辕那里空出来,打算让人修建蓄水的池子,预备以后孩子凫水用。我也放了年假,这几日搬到贵府上来住,方便见你。”
居上扯了下嘴角,“谁答应让你住进来了?”
他正愁不知怎么应对,恰好看见杨夫人出来,忙叫了声“阿娘”,“我想在家住几日,娘子不让,请阿娘发句话,容我住下吧。”
这样的贵婿,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吗,杨夫人忙道:“住下吧,只是家里随常,怕慢待了郎子。”
凌溯道:“随常就好,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见外。”
他又去巴结岳母去了,居上没办法,只得指派人把东西运进院子。
凌溯这厢刚说定,就见凌洄从门上进来,神神秘秘将他牵到了一旁,压声道:“阿兄,我和你搭伙住两日吧,我也想热闹热闹。”
凌溯当然不答应,“搭什么伙,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不方便。”
凌洄道:“以往行军,我们住一个大帐,也没见你不方便啊。”
凌溯发现这兄弟脑子不太好使,咂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能一样吗!”
凌洄惨然道:“那怎么办,我也想住这里。”
凌溯觉得他太着急了,“你们才刚定亲而已……你这人,思想真是龌龊,还想一步登天?”
凌洄道:“阿娘这事办得不地道,为什么你们要设行辕,婚前同住一处,我却不能?”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凌溯道:“阿耶和阿娘觉得我难相处,有意让我们多多往来,增进感情。”
凌洄讶然道:“我就好相处吗?三娘见了我,到现在还像见了鬼似的,我也需要先设行辕,增进感情。”
“你不同。”凌溯道,“这门婚事是你自己求来的,阿娘不信你不好相处。”
凌洄无计可施,大觉失望,正好看见居安探头探脑朝这里张望,他大吼一声:“三娘!”吼得居安一蹦三尺高,淋了雨的蟾蜍一样。
凌溯看着这兄弟,简直不知道应当怎么引导他。虽说自己当初也不解风情,但还不至于像他这样。
长兄挑剔地盯着他,凌洄也察觉不妥了,重又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语气,对居安道:“我眼睛疼,快替我看看。”
居安凑过来,未婚夫的长相一直让她很敬畏,连查看都查看得战战兢兢。但见他上眼睑有些红肿,她笃定地说:“你长针眼了,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凌洄想了想,说没有,“可能因为这两日挑灯夜读,睡得太少。”复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居安说:“我给你斩影子吧。”
作为北地来的酋豪,完全听不懂斩影子是什么东西,居安便仔细告诉他,“就是靠墙站在日光下,两手平摊,我拿刀在你中指的指尖前端划一刀,把你的影子留在墙上,针眼也就跟着一块儿留下了。”
凌洄心下打鼓,怀疑地问居安:“你替我斩吗?”
居安点头,“这个我在行,以前阿姐长针眼,也是我亲自动手。”
好吧,也算增进彼此感情的一项举措。
于是高大的凌洄摊平双手,挨紧墙根站着,垂眼看举刀的居安,心头一阵发紧。
站在一边旁观的居上,对他报以同情的凝望,“三娘这人办事,不太靠谱。”
话音方落,听见凌洄一声惨叫,再一细看,是居安偏移了准头,割在他爪尖上了。
居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对凌溯耸了耸肩,“你看,我就说吧!”因为深有体会,才会这么笃定。
居安一惊,吓得扔了手里的刀,赶紧掏出手绢替凌洄缠上,怯懦地、眼泪巴巴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瞄准,不会再砍错了。”
坏脾气的凌洄,这次倒没有勃然大怒,他甚至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遂道:“今日可是除夕,你哭什么?流点血而已,本王又不是没流过。”说着卷起袖子,粗鲁地在居安脸上擦了两下,擦得居安脸上一片潮红。
作为过来人的凌溯看了,实在挑剔莫名,“男子果然不能在军中待太久,他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你看把三娘的脸擦的!”
两个人交头接耳,啧啧唏嘘,忽然听见门上传来热闹的招呼,回身看,是独孤仪领着家仆送节礼来了。
相较凌洄和居安那一对,独孤仪和居幽则要正常得多,正是情浓的未婚夫妻,连对视一眼都透着甜腻。他们温和地交谈,含蓄地微笑,是那种文人式的,透肌透骨的相处之道,和其他人的鸡飞狗跳不一样。
居上看得心生羡慕,“彭城郡王也在军中多年,你看人家……”复鄙夷地上下打量他,“再看看你。”
凌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我现在不是很有长进吗,也能与独孤仪论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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