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不舍的,但世间无不散之宴席,人总是要分别,她以为那只是世间仅此一次、萍水相逢的交集,但没想到第二次见面,这么快就来了。
———第一次被她带着弥补了遗憾,第二次则被她救了性命。
但这一次,从那漫天的惊艳刀光中,她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她与阿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她们同样优秀,同样洒脱,但不是就是不是。她一直觉得她身上有阿姐的影子,大约是她们有些一样的特质,令人信赖和安心的特质。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身份特殊,她并没有上前,只是在打过招呼后,拿着刀远远站着,花灯的光落在她的身上,投射出斑驳的阴影,她的唇角似乎总是带着笑,肆意而有活力,像是一个江湖的女侠客,又或者,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真正的侠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像是她幼时闺阁中读过的话本里才会有的情节,只是那些话本里从天而降的往往都是豪气干云的大侠,而她这里,则是更好的、肆意洒脱的女侠。
“阿娘———”怀中忽然有小小的声音,“你认识她吗?”
韩妙低下头,怀里孩子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惊叹,以至于他的眼睛好像都在发光,无论男女老幼,慕强都是人的本能。
“我不认识她,但我受过她的帮助。”从韩娅死后,韩妙的心里就竖起了一道高墙,她戒备着一切靠近她的人,小韩王被她列入到保护范围内,那是因为他是她从满月时就开始养的,从小贴心又乖巧,会真诚地、热烈地在意她,孩子感情往往都赤诚天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捧给在意的人看,也就是在这样的毫无保留下,她选择了接纳与保护。
但她不一样,韩妙并不认识她,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也许是她的眼神,也许是她说话时的语气,也许是她的笑……明明是之前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却好像应了那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从衔梧街的街头和街尾一并传来,是护城军到了。骑兵涌入这条街道,将剩下的人团团围起来,为首的人正是霍元乐。
霍元乐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他身上的衣服仍然是与祝凌分别时的那套,许是情况紧急,他板着脸,眉心的那刃刻痕更重了,眉宇间都是凛然的杀意。
霍元乐的目光扫过衔梧街中心的场景,桌椅散乱,案摊推倒,地上躺着数个生死不知的人,地上有刀印剑痕,显示着这里不久前刚发生了一场厮杀。受了伤的百姓被韩妙的护卫集中在了一处,时不时有哭泣和呻吟响起,声音不算大,但听着让人心头发堵。霍元乐的目光在某处停了停,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前不久与他分别的人提着一把刀,站在一个花灯架下,花灯的光落在她身上,一瞬间竟让他有点恍惚。
霍元乐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他驭马向前几步,韩妙周身的护卫随着他的举动向两边散开,他在离韩妙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小韩王在他下马时便将恋恋不舍的目光从祝凌身上收回了,见霍元乐跪地请罪,他脸上露出一点着急的神色,小声道:“阿娘……”
韩妙将他从小养到大,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弯腰将小韩王放下来,只道:“去吧。”
小韩王小跑起来,跑到霍元乐身边,他的手搭在霍元乐玄色的衣衫上,更显幼小:“摄政王请起,我恕你无罪!”
霍元乐顺着那一点微弱的力道起身,在他起身后,小韩王将自己的手塞到霍元乐的手掌里,拉着霍元乐向韩妙的方向走,亲近的意思表露无遗,因为常常被那些大臣倚老卖老地教育,小韩王在明面上都不会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这一次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实际还是有点吓到了。
霍元乐被小韩王拉到近前,他低声道:“见过太后。”
外界都传闻摄政王与王太后政见不合,两人关系极其僵硬,其中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条流言便是———摄政王极少对王太后见礼。
韩妙其实并不在意霍元乐行不行礼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她与霍元乐之间也没有外界传闻地那般水火不容,有这样的传闻传出,只是因为政治需要。
“劳摄政王费心了。”韩妙说,“若是歹人已清除完毕,便请摄政王护送陛下回宫吧。”
“这是自然。”霍元乐颔首,在他们交谈的时间里,他带来的人已经开始为衔梧街的这场伏杀收尾,受伤的百姓带去医馆,留下足够治伤的银钱,刺杀中留下的活口则被带去审问,所有人都慢慢地离开,衔梧街中心开始空荡起来。
“等、等等———”韩妙虽说一直在与霍元乐交谈,但她的余光时刻注意着角落的花灯架,或者说……注意着花灯架前的人。见那人转身欲走,她忍不住开口挽留。
“事情既已解决,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被她留住的那人微微笑着,那把刀被她随手靠在了架边,她去时就如同她来时一样洒脱。
韩妙想要留住她,但她没有立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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