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星期一，雪枫照例去上班，一出电梯便感觉气氛不对。前台没有唠嗑、修指甲，反而抱着项目管理部的小李在安慰她，小李的眼睛哭成了兔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一头雾水地进了大门，路过老板办公室时，听见一向笑口常开的老板正在电话里骂人，整个公司都笼罩在某种沉闷压抑的氛围之下。
“发生了什么事？”雪枫问助理。
助理过来给她泡咖啡，答道：“有个2亿多的项目，合同没签，项目管理就把成果交出去了，老板正因为这件事发火呢。”
“是中心河湿地公园项目么？”雪枫前段时间几乎把精力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上，难免印象深刻，“甲方是晟世科技？”
“晟世外包给我们的，真正的甲方是国土资源局。”助理说，“他们今年接了国土局好几个项目，自己做不下来，就到处找合作伙伴外包。”
“那怎么不先签了合同呢？”雪枫挺疑惑。
“哎。”助理长叹一声，“老板酒桌上答应下来的，回家睡一觉就给忘了。晟世把自己当大爷，甲方一催，他们主管就电话、微信轮番轰炸，催项目管理交成果。项目管理心态崩了，又来催我们设计院。等我们加班加点做完了，他们马上给人家发过去邀功，也不知道跟法务确认一下签没签合同。”助理汇报完工作出去了，留下雪枫一脸无语地喝咖啡。
没多久，老板就在公司群里各部门主管去开会。
雪枫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长条会议桌两侧分列着公司八大主要部门负责人，老板正襟危坐在总统位，简要说明事情梗概。
项目管理部部长率先站起来自我检讨，表示自己手下有个员工，是刚毕业的新人。学生妹头发长见识短，业务能力差，心理素质更差，甲方一催就把成果发给对方了。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他已经准备把这个女孩开了。
雪枫听在耳中只觉得无比可笑，新人心理素质再不好，不经过主管的同意能把成果外发吗？你当“成果签收单”这玩意儿不存在吗？再说了，新人犯错很正常，无论小姑娘还是小伙子都有可能犯错。怎么学生妹犯错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那学生弟犯错要怎么说？在职场里搞性别歧视，无耻！
谁知她正默默吐槽项管部长让新人背黑锅，却不想那人话锋一转，竟然将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我记得中心河项目是陆总签的字。”
雪枫深知国内企业的例会说白了就是踢皮球大赛，各部门之间阴阳怪气、推卸责任、疯狂甩锅，千万不能面慈心软沦为背锅侠。于是她环顾四周，点头道：“没错，有什么技术性问题么？”
七位高管先后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问题，我审核通过了签字不是正常流程么？”雪枫反问道，“而且你也签字了呀，成果接收单上没有你的签名我是不可能盖章出图的。”
“我是说那个合同，合同没签你不知道吗？”项目管理开始磨牙。
“我的职责仅限于指导设计师工作和审核设计成果，合同事宜你应该咨询法务。”雪枫淡淡地说。
法务部部长急忙接过话题：“我们不知道这个项目，市场没有下过任务通知书。”
“因为这个项目不是我们接的，是老板……”市场部部长话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差点当众把锅甩给老板，立刻闭上了嘴。
老板清清嗓子，“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合同签了。拖久了万一对方不认账，就不好办了。”
“有道理。”
“老板说的对。”
“绝对不能让他们白嫖！”
主管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老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光聚焦在雪枫脸上，“要不小陆去一趟晟世，就说我们之前提交的成果不是最终版，让对方先跟我们签合同，签完了再把完整的成果交给他们。”
“他们会信么？”雪枫觉得这个提议很扯淡。
“管他信不信呢，先忽悠一下再说。”老板搓着小手，笑得特别欠揍，“想想办法嘛，事在人为呀。”
七位主管跟着老板，开始随声附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这些糙汉子去也不是不行，就怕人家懒得理。”
“美女总是有特权的，陆总可以跟他约饭，啥也别说直接灌醉！”
“陆总，您是全村最后的希望了！”
接下来，法务、市场、财务、项目管理、人力资源、后勤保障、研发中心等各部门主管纷纷加入了游说大军，一时间馊主意满天飞，终于把晟世法务部长秦寿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塞到了雪枫的手机里。雪枫望着那帮猪队友谄媚的嘴脸，差点骂出一句名人名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次日下午，平安大厦，晟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雪枫站在前台，礼貌地微笑：“您好，我找秦总，有预约。”
“秦总正在忙，请您稍等。”前台小姐把雪枫带到会客室，给她倒了杯茶。
她并不打算像老板提议的那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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