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被泪水呛得咳嗽起来,汪野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说,又咬紧了下嘴唇,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身处现实。直到一滴眼泪滴到了他的后颈,顺着后脖子的线条流进了领口。刘聿也不懂该怎么样劝他,在课堂上巧舌如簧的教授变成了哑巴,心疼得哑口无言。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还是说,其实我一直都在找你。哥哥从来没忘记过你,一直都记着自己有一个弟弟,叫汪小野。我是全世界第一个这样叫你的人,是我才对,才不是什么路劭。圆寸继续在刘聿的下巴上摩擦,这一回像是有了软化,变得没有那么刺人。刘聿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一声哽咽从他怀抱里传来,轻轻的,怯怯的,像是怕他生气。“哥哥,我好好读书了的。”汪野真的好好读书了,只是他没有读书的天分,上了高中就跟不上了。他那个“考北大还是考清华”的梦想最终变成了一个自不量力的笑话,遥不可及。他好几年的学费都是刘聿给的,但这个学历实在说不过去。“我知道。”刘聿搂住他的圆圆脑袋,“读书不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要是我一直陪着你就好了。”一声哥哥,刘聿顿时和这个世界都和解了。他从前的怪脾气和怨念被山里的风吹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人能让他记恨。这一声他等了好久好久,特别是两个人失联之后,刘聿无数次地痛骂自己,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学校告诉汪野,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他。写信可以用笔名,他一直都是哥哥,却不小心弄丢了弟弟。“为什么……”汪野的手指关节都绷疼了,略带质问的语气,“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你就不怕我着急吗?你就不怕……”“我怕告诉你之后,我就永远是哥哥了。”刘聿也有自己的苦衷,“你长大了,让我好好看看。”脑袋还低着,汪野一直没有看他。现在却不得不抬头了,哭得面红耳热,落花流水。汪野抬头的时候眼神还有怨恨,可是两个人目光交汇一瞬间那份怨恨就没有了,全身心充斥着幸福。“别哭了。”刘聿想要给他擦眼泪,但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因为太过激动所以有些僵硬,“别哭了,哥哥在,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你不在,也没人能欺负我了。”汪野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电话,我……我好想给你打电话啊。我给你写信,你已经不回复了,你要是把手机号告诉我,我们就不会找不到对方了……都怪你。”“对不起,对不起。”刘聿只能这样简单地解释,解释起来非常无力,这些细节他当然会慢慢讲给汪野听,“我们换个地方吧,我慢慢解释给你听。”“真的吗?”汪野一个劲儿地吸鼻子。“真的,我发誓。”刘聿拉住了他的手,“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你这些年都遇到了什么事。”作者有话说:
昌子:这门亲事算是成了! 再住一晚连锁酒店的小老乡看样子也是刚起,坐在工作岗位上一直打哈欠。在看到汪野和另外一位客人进来的时候他瞪大了眼镜,等等,这俩人干嘛去了!他再看看时间,我的天啊,这时候才几点?看日出去了?等到他们经过前台,小伙子不经意间看向了汪野试图遮挡的脸:“咦?你怎么了?”汪野的眼睛通红:“没什么。”“不像没什么吧……”小伙子一阵警惕,这两个人一个是外乡人,一个是老家的,他肯定要向着老家的,“不是让人揍了吧?”刘聿听得懂他话外之音,这人难道怀疑自己将汪野带出去打了?真是淳朴的民风啊。“没有,没有,我上小二山去看日初,摔了个跟头。”汪野连忙解释,他刚才和刘聿上去的那座山就叫“小二山”,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正经名字。这样一听,小伙子就放心多了:“你上小二山去干什么?好久没人去了,那山上也没有正经的路。快回去歇着吧,要是需要跌打油我送过去。”“不需要,多谢多谢。”汪野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赶忙带刘聿回到房间。一直到那扇门关上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总觉着身处梦中,可是当他和刘聿面对面坐在床上时,汪野又会沉溺于现实的真实。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光是看着彼此就胜过一切。他们确实也在认真地看着对方,这一回戴上了曾经的滤镜,将这个人的形象挪入记忆当中。汪野的感觉更是奇妙,像是做了一道完形填空提,时隔多年这个一直空着的括号终于被他选到了正确答案,“哥哥”有了具象化。原来那个人长这个模样啊,汪野笑着伸出手去戳刘聿的脸,真奇妙,原本他对这个人还有一层副教授的刻板印象,现在全没了。“你在想什么?”刘聿也摸了摸他的脸。曾经的婴儿肥已经褪去,汪野的长相虽然没怎么变,但还是有所不同。“在想你原来是这样。”汪野忍不住两只手一起上,像个质量检查员,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检查着这个人的五官有没有问题,“对了,你……你……”“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让你找不到?”刘聿问。汪野快速点头:“是的!我写了很多信件过去都没有人回复,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联系了……然后就放弃了。后来我到了北京,还顺着那个地址找过去一次,住在里头的人不是房东,是租户,我拜托他问了房东,房东也说不认识以前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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