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厌轻轻应了一声。若是他再多说两句,说不定,晚晚真的会因他妥协,为他在今日留下来,不去见楚行月。他却不敢。因为这两个月的约定,她好不容易能对他有一些同情和可怜,若是他仗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动摇,而去影响她的决定。他害怕将这一点动摇都消耗在他自己手中。他眨眼间就有分寸极了,“这次也不要忘了带上几个暗卫。你的安危重要,我担心,白术和紫苏更会担心的。”晚晚看了看窗外,白术兴高采烈地从窗边经过,远处紫苏指挥着宫人打理宫中上下。她好久不敢和白术、紫苏说些心里话,生怕她一旦出事,会牵连到她二人。前世今生截然不同,容厌,他不会再伤害紫苏了吧。晚晚顺手将自己怀中的暖炉塞到他手中,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容厌手中捧着暖炉,那股属于她的温暖,可以在他手中停留地更久一些。他坐在窗边,看着回寝殿的路,她还没走出他的视线,他就已经开始等待她回来。只有一个月了。去便去吧。会回来就足够了。晚晚一路走着神,在马车中发呆没多久,车夫便掀开教帘,正对着软禁楚行月的那条巷道口。她一眼就看到她上次尝过的那家糖水铺子,而往背后望去,能看到那座院落之中的阁楼。若是站在阁楼上,这家铺子便能收入眼底。在她独自出宫用了糖水之后,师兄便往宫里递了想要求见她的消息,直达她的耳中。……真是巧。那时,容厌没有拦她,他和她也没有生出半点嫌隙,原本极有可能爆发一场争吵的局面,最终却平静而缱绻地收尾。换做之前的容厌,她和他继续争锋相对,最终的结局,她可能会死,而容厌一定会死。思绪开始朝着计谋上歪,晚晚出神了许久,才下了马车,走上小院的台阶,守在门口的宫人恭敬地为她打开了大门。她记得去往正厅的路,途径一处亭台,听得间续几道调弦的调子。晚晚看过去。亭中身着白衣的那道身影出尘而飘渺,在清晨若有若无的雾气之中仿佛即将羽化登仙。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弦上,拨弄之间,碎光映得他手指白皙莹润地像是玉石砌成。师兄君子六艺皆是一绝,于乐理上,他的琴曲也曾名动上陵。在江南时,他这手弦音,次次皆是为她而起。他这次抚琴,弹的是他自己编的琴曲。是在江南时,她某一年的生辰,他为她而谱就,只属于她和他的琴曲。曲调悠扬而起。晚晚走到亭中。楚行月专注地抚琴,琴音缠绵,绕梁不绝。弹完一首,他没有抬头,继续弹奏。依旧不是外头能听到的琴声,还是他自己谱的曲子。曲调从开头的悠扬典雅,渐渐染上愁绪,沾上冬日的凄寒和凌厉,像是相思,也像是冬日雪中伫立的枯树。楚行月最后抬手压住琴弦,尾声的颤音收尾也悦耳。他却只垂着眼眸,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晚晚回过神,摇头,“怎么会。”她认真回答:“不管早晚,我都会再来的。”楚行月抬眸看着她,“早晚?”他的眼眸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若早,是你也想见我思念我,若晚……”他嗓音依旧维持着平静,慢慢道:“曦曦,我会多想。”晚晚怔了怔。他会多想什么?她和他本是两情相悦,他若多想,便是……
觉得她与他离心。晚晚垂下眼眸,没有直接答话。离心……他没有多想。碎裂的镜子,如何能不留痕迹地圆上。他是真不明白,还是欲盖弥彰。晚晚轻轻唤了一声:“师兄。”楚行月凝视着她,他望着她的眼神总是不同的。毕竟是他看着她长大,从性情古怪,到名满江南,师兄妹的亲情、青梅竹马的恋慕,深深的羁绊,好像重重的绳索,让他与她不论当下如何,对方都是最特别的那个人。她嗓音柔而缓,像是轻缓的溪水,“你来上陵,为与我重逢占了几分?”容厌等在寝殿之中,他既然醒着,听到消息的饶温立刻抱着今日筛过的一摞文书赶来。他望着窗外,被饶温打断,懒散地提笔批阅了几分密函。今日时辰还早,送到宫中的消息还不算多。容厌没一会儿就将最后一份写完,又陷入了等待之中。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今日的药是在修复他的身体,不再像前段时间那般痛苦,他心口的闷痛却丝毫没有缓解。他控制不了,整日整日想着临近的期限,他不知道哪一刻,就再也见不到她。今日她还去见了楚行月。她那么久没去楚行月那里,他知道,这一次,楚行月会更加用心地想要留住她。只是,他不能真的拦下,不能自作多情看不清他的位置。容厌抬手按了按心脏,长睫颤颤合上。虽然,她身边的谁都比他重要,可总归……他还有一个月可以拥抱她。拥有过与她相守的回忆,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以后他的身边没有她。她不在时,他总会这样难受而恐慌,像是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牢笼之中,随着他的呼吸,时间渐渐过去,空气也越来越稀薄,让他喘不过气。尽管难受久了,可这种事,是怎么都习惯不了的。屋内的红梅开到了该换新枝,他扶着窗沿站起身,总要让他找些事情,才能分些神。门外游廊上悬挂着名贵的宫灯,寝殿正门的两盏,是用了极为珍贵的玉料雕刻而成。紫苏抱着满怀的梅花而来,梅花香盈满廊道,宫人笑盈盈的声音不绝于耳。见到容厌走出来,紫苏连忙抱着花枝行礼。容厌道:“寝殿中的梅花由孤来换。”紫苏愣了愣,随后眉眼间笼上笑意。哪有皇帝陛下亲自只身去做这种事的道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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