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后看着地上几乎能流到她脚下的鲜血,想起荣王方才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厉声怨恨道:“裴露凝和容澄怎么会生出来你这样一个孽障!你如今掌权,杀了哀家便是,你、你怎么能……”容厌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一般,撇了眼荣王尸体还在往下淌的脏器,愉悦地笑:“怎么,那两个无能又愚善的人,就该再生出一个无能又天真的废物吗?”楚太后气急攻心,嘴角咳出血来。他看了一眼,轻飘飘道:“你可别死得太早。孤如今那么无聊,你死了,楚家余孽可就活不长了。”楚太后悲泣一声。裴露凝那样懦弱仁善的猎户女,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邪魔?若是早知这小畜生私底下不老实,她哪能给他机会让他活到第二天?到如今求死也不能……楚太后涕泪纵横,怨毒道,“你下场不会比哀家好过,你一定会下地狱!”容厌笑出了声。“孤等着。”楚太后气极昏厥过去。容厌听多了她被气晕的诅咒。楚后做阶下囚做久了,整个人也哀丧起来,如今她的怒与恨也无力地让他觉得没意思。饶温将楚太后,连同那句白骨与盛满片片白肉的鼎器一同送回,酒池中又重归于寂静。容厌侧头去看身边的酒池,池底沉着几枚黑玉牌,兴致寥寥。整个大邺,权柄能收拢的都已经收拢,他只能阴沉又冷静地一个个想着还能弄死的人。如今真是越来越无趣。此时再看,过去那些趾高气扬的东西,怎么都是些丑陋的废物。容厌看着酒池,眼眸一动不动。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直到眼睛微微干涩,他闭了一下眼睛,流露出几不可见的自我厌弃与烦躁。回过神,此时才察觉,手臂仍然一阵阵刺痛。——白日叶晚晚咬上去的。容厌转而盯着自己的手臂,良久,面无表情起身,“饶温,去关雎宫。”走到一半,觉出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他又折往宸极殿。关雎宫。晚晚正要睡下,听到容厌过来的消息,慢吞吞从床上坐起身,长发不着一物地倾泻而下。她调整了一下神情,白日只是一次爆发而已,爆发之后,她还没那么快接触尚药司,那她原来该怎样柔情勾引,如今还要继续。等到容厌进来,晚晚还在床头坐着没动,颈上缠着几道雪白细布。看到容厌已经走到面前,她也不行礼,抬起头,眼中映出宫室中华美的灯火,灿灿如星芒闪烁。他神情很淡。她认真看了看他,看不出情绪。晚晚直接归于他情绪不高、心情不好,也没见他心情好过。他此时身上穿着的不是禅衣,只是寻常一件常服,气息微微湿润,应是沐浴后过来,周身只有清淡的香气。她视线扫过他手腕,左手手背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忽然勒了一下留下的痕迹。应当是她晨间咬他前,直接从他手腕上拽下的长命缕留下的。……还有他手臂上,绝对不轻的伤势。晚晚靠近了些,试探地撩起他袖口看了看,包扎的细布上微微透出一丝血色。容厌淡淡道:“你想怎么死?下口的时候,就不担心孤会恼羞成怒?”晚晚这回没有再在他掌心写字,启唇认认真真反驳道:“晚晚不想死。”她又看了看他,“陛下美如冠玉,不适合恼羞成怒。”“……”容厌面上显出几分一言难尽之色。晚晚笑了出来,扑到他身前,搂住他脖颈,“这次扯平好不好?”容厌扯了扯唇角:“扯平?”伤了帝王是大罪,晚晚仰头讨好地亲了一下他唇角。一阵风吹来,将原本匆匆搭上的床帏吹落,遮住了床榻,忽然之间围出一片封闭的小空间。容厌低眸看她。外面是浓浓夜色,晚晚看着他的眼睛,愣了愣。
端午之前她缠着他几次要侍寝。……便是今晚了吗?晚晚唇角微微落下。她早就有过准备的。脑海中,她想起那些梦境,近一些的,今日的梦境之中,如何纠缠,比避火图热烈大胆地多。她匆匆闭了一下眼睛。晚晚抛下心中所有思量,心一横,直接亲吻过去。不同于往常仅止于唇瓣厮磨,这次,湿漉的气息覆上,要钻进他唇间。这样近的距离,容厌睁着眼睛,晚晚甚至能从他眼里看到她的面容。晚晚不适地停顿了下,忽然拉着他滚在榻上,翻身趴在他身前。她抬手遮住他的眼睛。他骨相生得极为优越,眉骨高地恰好,让略显多情的眼睛深邃而清隽,鼻型挺拔,唇……是她熟悉的形状。晚晚亲吻上去,柔软的唇瓣落上。她掌心之下,传来睫毛划过的微微酥痒,他闭上了眼睛。晚晚分开他唇瓣,几乎不用她刻意回忆,避火图和那些梦境便挤入此刻的意识当中,她很聪明,生涩而大胆地按照这些记忆而动。气息交融。她尝出他是微微苦涩的药味。他平日也服药?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容厌终于不是一动不动任她如何挑动勾缠,他主动按住她脑后。殿内放置了许多冰鉴,即便是夏夜,殿中也凉爽,此刻的帐中,却渐渐灼热起来,冰鉴融化的湿润水汽,似乎都跑进了床帏。墙角水漏声滴答,榻上另一种湿润纠缠的水声。唇舌有些发麻,遮挡在他眼上的手也发酸。晚晚按着他胸膛,唇瓣微微分开了些,她垂着眼眸,湿热的呼吸微重,落在对方唇上,烫如烈火。她挪动了下手掌,想要换一只手,在她将手移开后,容厌慢慢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眼睛被捂得微红,不清不楚的光线之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潮湿气息仿佛挤占了每一寸空间。她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没有不好,眼神平静而天生带有压迫的攻击性,此刻仿佛被蒙上一层朦胧的欲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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