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地拐进了岔路口。
道路两旁草木稀疏,然而越往前开越加茂密,单调的翠绿色倒映在灰黑的车窗上,停留不到片刻,就飞快地被抛到几十米外。
池晓洲一脸惊诧地看着男人,他看见那双眸子里的视死如归,看见红色血丝下隐藏着的沉着冷静。
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池晓洲面上依旧表现出惊慌之色,双臂架在身前,做出与男人争夺方向盘的姿势,踩着油门的脚却愈加用力地往下踩。
黑色轿车的速度霎时可与凛风比肩,很快把其他人和灌木通通甩在后面。
车子不知开出了多远,男人突然筋疲力竭般松开了抓紧方向盘的手往后栽倒,在其上留下鲜红的血色。
池晓洲握上男人刚放手的那处,手掌心瞬间被血水染红,他怒极,立刻踩下刹车。
疾行的汽车猛地停滞,横在狭窄的小径中央,两人均因为惯性往前倾倒。
池晓洲及时被安全带勒住,只觉心口闷疼。
男人却没有这么好运了,一下子滚到座椅下方,而后他像是扑棱乱飞的大鹅般,匍匐着往前爬,用力把车把手拧开后,滚下了车。
滚到小径一边后,男人不动了,安静地头朝上躺在水泥地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车载摄像头只拍到了男人从车内滚出去的画面,之后男人便逃出了监控画面。
池晓洲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是很明显的不悦之色,他动作迅速地翻了翻车内夹层,汗然地挑了一把看起来比较钝比较小的刀,而后暗暗咬住下唇,腿一蹬也迈出了监控画面。
他看到男人嘴上的封带已经被强行撕开,嘴角正汩汩地淌出暗红色的血。
池晓洲立刻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把短刀扔到一边,看着男人眼中的浑浊一片,试探性地询问:“李辛鹤?”
渐渐飞散的神采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团扑回男人的眼中,他勉力笑了一下,撕扯着沙哑的喉嗓:“我叫李筠鹤,辛鹤是我弟弟。”
池晓洲恍然地点了点头:“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刚说完,就从李筠鹤的脸上看到了死灰复燃的神色。
还不等他疑惑,李筠鹤就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听着,他们一周后的今天会在茵城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进行大规模的毒品交易。”
李筠鹤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像是在告别:“帮我向上面传递最后一条情报。”
这个世界上,有人玩弄生命,有人蔑视生命,有人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取一条交易的情报。
池晓洲静静地凝视着李筠鹤,仿佛看见了两人一眼可以望到头的前路。
李筠鹤或许会被关进唐铭昊口中的那个地方,或许会直接死在这;
而他,可以活命,可以活着向警方传递这份沉重的情报。
然而他在唐铭昊那里的信任会直线降到最低,渴求已久的结果需要交付到他人的手中,赌他们能完成——于他而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前功尽弃。
这种结局也未尝不好,只是难免惋惜。
……
李筠鹤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很:“唉,果然还是最放心不下那小子。”
同为家中兄长,池晓洲自然明白李筠鹤在说谁,也明白李筠鹤的心情。
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池晓洲看着那张与李辛鹤有几分像的脸,微微勾起苍白的嘴角,打破沉寂:“辛鹤啊,当年是年级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帮了我好几次。”
第一次,在他跳海之前,带给他上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关心;
第二次,在他重回校园畏惧不前之时,将带有温暖的勇气传递给他。
“哈哈,他前阵子还和我说要像我一样当警察,为全国的家庭的幸福平安做贡献,”说着,李筠鹤的眼角流下一行泪,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模糊了他刚直的面庞。
由于是躺在地上,李筠鹤未见其它两辆轿车,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轮胎碾在水泥地上的声响。
他用沾满尘土的袖子在脸颊上揩了揩,自顾自地抓起黑色胶布,在重新封住自己的嘴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池晓洲说:“我会在那里等你们的。”
李筠鹤一手隔着黑色胶布在嘴上用力地抹了抹,让胶布粘得更牢。
另一手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刀,塞到池晓洲的手里。
在池晓洲震惊得有些颤抖的目光中,李筠鹤隔着池晓洲的手紧紧握住刀,往自己左肩处扎下。
血色浸染了池晓洲的眼睛,也顺着刀缠绕上了他的手指、掌心。
李筠鹤吃痛,脱力地垂下双手,瘫倒在地上。
池晓洲感受到包裹住右手的暖意蓦地远离,本能地想要挽留,却看到李筠鹤释然而坚韧的眼神。
——和池晓洲自私地为自己报仇不同,李筠鹤心中装承着千万个家。
千万点星光汇聚,便成了李筠鹤的信仰。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池晓洲丝毫不怀疑李筠鹤会为了这份信仰献出自己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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